珍贵人被皇后与和嫔说的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的笑意,“臣妾多谢皇上恩宠,臣妾以后会向皇后娘娘、和嫔娘娘多学习,好好伺候皇上。”
皇上小声对珍贵人说道:“皇后与和嫔固然贤惠,可朕喜欢你的恰恰是你的不同,你比她们多一分天真率直。”听了这话,珍贵人更是喜形于色,“臣妾自会好好侍奉皇上。”
皇上将珍贵人一手揽入怀中,摘下一枚葡萄喂给珍贵人,“你阿玛任广东按察使,在地方兴利除弊、屡建功绩,朕已经拟了旨意,升他作巡抚。”
“臣妾替阿玛谢皇上隆恩。”珍贵人依偎在皇上身边,恩爱场景一时羡煞旁人,彤贵人看不下去,沉着脸,恬嫔远远地看着她,向她使眼色,不要把不满意挂在脸上。
平贵人的席位在彤贵人一旁,看着彤贵人脸色不好看,便执起一杯酒,敬向彤贵人,“彤妹妹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孕中不适?我猜总归不是因为嫉妒珍贵人吧?”彤贵人斜着眼睛,瞥向平贵人,夹了一口竹笋放入口中,一边嚼一边说道:“妹妹怀有龙胎不能饮酒,平姐姐还是自己喝吧。”
平贵人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不以为然道:“这也没什么好妒忌的,珍贵人是少有的清丽,天子爱美人,彤妹妹还是祈求上苍保佑你腹中是个皇子,若是诞下公主,样貌还是一样要逊色于他人。”
“你……”彤贵人气急,正要站起身反驳,被恬嫔一把拉住,恬嫔斜睨着平贵人:“平贵人,你放肆了。”
“嫔妾在恬嫔娘娘面前失仪,还请娘娘恕罪。”平贵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面上却丝毫没有悔意,“嫔妾只是挂怀彤妹妹的身体,毕竟彤妹妹腹中怀的可是皇上看重的孩子呢。”
恬嫔目视着前方,没有看平贵人,慢条斯理道:“彤贵人与你同为贵人,从哪里论的上姐姐妹妹?你少仗着自己年长,就自诩为姐姐。”这话呛的平贵人没有答话,恬嫔接着说:“后宫一向尊卑有序,别仗着有人撑腰,就乱了规矩。”
皇后坐在上面,正与皇上说话,平贵人求助一般看向和嫔,和嫔发觉这边气氛不对,正竖着耳朵听着,“恬嫔,你这话说的也是放肆了。”
“哦?”恬嫔转过脸去看向和嫔,“不知哪一句话冲撞了和嫔?”
“皇后娘娘一向期望六宫和睦,嫔妃们本应以姐妹相称,你倒好,在众人面前离间后妃,该当何罪?”
恬嫔语气十分傲慢,“若是论起离间,谁能比得过和嫔?”
和嫔手上拿筷子的动作一滞,随即抬眼看向恬嫔,目光神秘莫测:“这句话,本宫原原本本地还给你。”
恬嫔没有说话,而是与和嫔目光对视,目光交锋之间宛若电光火石。这时,喧闹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只见太后身边的恩宁从外面缓缓走来,走至殿中央跪下,“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令,给珍小主送了生辰贺礼。”
珍贵人见是太后送的礼,连忙走在过来行礼,喜上眉梢,“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宁转身示意身后随行的婢女将礼物一一展示,“太后娘娘为珍小主备下了花卉樗蒲纹妆花缎二匹,这是江宁织造新进贡来的,太后想着珍小主年轻,偏爱鲜艳的颜色,亲自挑选了这两匹。”
平贵人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却一字不落地传进彤贵人的耳朵里,“江宁云锦素有‘寸锦寸金’之称,太后一下子就赏了两匹,可真是给足了珍贵人脸面。”
恩宁又打开了一个四方锦盒,里面躺着一对表面没有图案的金镯子,“太后娘娘为珍小主备下了‘平安无事镯’一对,镯子表面没有任何图案修饰,所以称无饰,也作无事,内部簪刻《大藏经》,有祈福平安之意,寓意平安无事。”
珍贵人连忙接下太后送的礼物,“劳烦恩宁姑姑代臣妾转达,谢太后娘娘恩赏,臣妾感激不尽。”
恩宁点头,随即退出殿外,“颖尔,代我去送恩宁姑姑回去。”殿内鼓乐声重新响起,平贵人看向彤贵人,眉眼中带着戏谑道:“如今全贵人在储秀宫关着,看来太后是向拉拢珍贵人啊。”彤贵人只当没听见平贵人的挑衅,没有说话,然而一旁的恬嫔却是如坐针毡。
珍贵人又回到皇上身边坐着,皇上舒展着眉眼,笑着问道:“可开心了?”
珍贵人点点头,“太后娘娘送如此珍礼给臣妾,臣妾会尽心孝敬太后娘娘。”
皇上点头,神情欣慰,“你闲暇时,多去陪太后说说话……”话音未落,忽然间,皇上听见了一阵细微的笛声,那笛声被掩埋在歌舞乐声中,细不可闻,仿佛是他的错觉,但脑海中的旋律却狠狠地敲打着他。
珍贵人十分诧异地看着皇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皇上,您怎么了?”
忽然,皇上起身离席,没有说一句话就要走。珍贵人顾不得礼仪,连忙叫道:“皇上,下一个节目是臣妾为皇上准备的,皇上您不留下来看看吗?”珍贵人微微嘟着嘴,做出一副惹人怜的样子。
皇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珍贵人,脸色清冷说道:“朕有些醉了,先回养心殿。”
“皇上,今儿是臣妾的生辰……”眼前珍贵人的样子楚楚可怜,耳边却萦绕着那丝丝缕缕的笛声,是龙颈笛的声音……皇上没再停留,把满座的嫔妃和热闹的鼓乐抛在了身后。
“皇上……皇上……”众人面前,珍贵人还在皇上身后叫着,皇上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座的各位嫔妃都十分诧异,皇上脸色有变地突然离开,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后见状起身主持大局,“皇上有紧急公务,各位妹妹各自尽兴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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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步履匆忙,身后的元庆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越向储秀宫方向走,笛声越来越明晰,皇上越发确信他没有听错,他的心也揪的越紧,声音真真切切是从储秀宫传来的,是他记忆中罗卿吹奏的龙颈笛,还是那首《怨歌行》。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笛声动人,无心人听来用意委婉、音韵和平,有心人听来哀转久绝、黯然落泪。记忆如同洪水排山倒海而来,那一日罗卿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哭红了眼睛,悄声地念着“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皇上的脚步停在储秀宫的紧闭的宫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上盘踞着青铜大锁,锁住了满墙清秋和哀怨,皇上喃喃自语:“她在怨朕……”
元庆没有听见皇上说的话,他走上前问道:“皇上,可要进去看看全贵人?”
皇上的手放在门扉上,一旁的侍卫连忙上前,要把大锁打开,这时皇上又摇头叹道:“走吧。”说完,快速转身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皇上,可要传龙辇?”元庆在一旁问道。这样亦步亦趋的走着,仍能听到笛声,“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过了一会,皇上才说道:“不必了,朕想走回去。”
“是。”元庆在身后默默跟着,不做声了。“朕叫你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回皇上话,奴才在牢房的屋顶,发现了很多千足虫粉,正如皇上所料,确实是有人故意撒大量的千足虫粉,惹来成百上千条蜈蚣,意在让全贵人中蜈蚣毒,那么多蜈蚣,就算是人不死,也吓得不轻。”
“好啊。”皇上怒极反笑:“朕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阴毒!可有什么线索吗?”
“奴才逐一排查,幕后主使应该是后宫里的,但是不确定是哪位主儿指使。”元庆如实回答。
笛声渐行渐远,皇上沉思一阵才说:“给朕留意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