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陆清莲依旧是五更时分,准备从后门溜走,迎面正碰上起夜的小秋,睡眼惺忪,摇摇晃晃走过来,见到她赶紧拦下。“你怎么还敢出门?红姨都已经起疑了……” “他在外面等我,如果我不去,他会着急的……”陆清莲低声恳求道,“小秋,你今天再帮我瞒着点儿……我必须去见他……” “他到底有啥好的!”小秋嘟囔道。 “好了,我必须走了。”陆清莲说着,便开门出去。小秋紧随其后,想接着阻拦,就这么追了出去。刚一出门,还没看到人影,迎面却飞奔过来一匹白马,差点撞到小秋,她吓坏了,向后摔了个屁蹲,等站起身,掸了掸后面的土,却发现陆清莲早没了踪影。 燕铁木尔带着陆清莲一路狂奔出了城之后,天虽然已经亮了,但郊外路上行人稀少。燕铁木尔扯了扯马缰绳,放慢了脚步,只见官道两旁绿柳成荫,漫步其中,感觉空气清新,神清气爽。陆清莲一直靠在他怀中,她已不似当初那般羞涩,对燕铁木尔的种种亲昵举动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还感到十分幸福。 方才她是被他一下子捞到马背上,还未及看清,现在看得真切。今天燕铁木尔居然穿了一身白色锦缎中长衫,腰带上悬着佩剑,是完全的汉人装束,大侠风范。陆清莲盯着他瞧了许久。 “你,干嘛总看我?”燕铁木尔抱紧她,柔声问道,“这样不好看么?” “嗯,将军今日,特别的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她笑着说。 “我们去哪儿?”燕铁木尔开心坏了,抱着她,轻声问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游西湖吧……”陆清莲的小手伸向他的腰间,紧紧依偎在他身上——她早已将娘生疑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只要一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中就不会想别的…… “西湖……西湖……”燕铁木尔反复念叨。 “怎么了,将军!”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像每次去西湖,都会发生什么事……”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每次去西湖?”陆清莲不解,“嗯,上次在那里的确遇上了坏人……难道将军以前也去过西湖?” “哦……多年前是去过一次,是,是因公事而去的……”燕铁木尔支吾道。 “这样啊……”陆清莲努了努嘴,低垂眼帘,若有所思。 “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吧……”燕铁木尔吻了吻她的额头,再次抱紧她,催动战马,直奔西湖而去。 虽说燕铁木尔等人在此遭遇刺客的事情,也就刚刚过去不久,但是此时西湖依旧吸引着大批游客,这里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那次凶险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断桥附近,他们一起下了马。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燕铁木尔放走了白马,就抱着陆清莲在树荫下坐着。陆清莲娇羞地让他放手。西湖这里从古到今,从早到晚,游人都很多。人们看到一男一女这样亲密的举动,都忍不住投来诧异的目光,嘴里议论着,手上指点着。燕铁木尔似乎对这些从来都是不以为然,陆清莲却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坐了一会儿,陆清莲感到脚底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奇地看过去,竟是一只卷毛小狗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她看得喜欢,便逗着它玩,小狗欢快地叫着,她便将它抱在怀中。 “它真可爱!”陆清莲抱着小狗,说道,“不知是谁家的,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它是不是走丢了……主人该是很着急吧。” 燕铁木尔不置可否,只是看她如此喜欢,也就伸出手去抚摸抚摸小狗——它的卷毛很柔软,身上也很干净。他一直痴痴地望着她——她的一颦一笑才是世上最可爱的……陆清莲发现了他一直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晕再次浮现的俏丽的脸蛋上——她的羞态是这世上最美的……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喊声:“小宝,小宝,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呀,急死爹娘了!”声音由远及近,急匆匆跑来一名少妇。陆清莲听她喊声,一直在叫小宝,小宝的,像是着急在找寻孩子,便四下望了望,也并无孩童在此玩耍。突然,怀中的小狗“汪汪”地叫了两声,惊了那少妇。“哎呀,小宝,你怎么净乱跑!”于是,走了过来,见陆清莲是个小姑娘,便微微欠了欠身,笑脸盈盈地说:“诶呦,小妹妹,谢谢你!我们家的小宝,它就爱乱跑。小宝,快,到娘这里来。”那名叫小宝的小狗欢快地跳到妇人怀中。这时,一名头戴方巾,身着浅绿色长衫的年轻的书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娘子,找到咱们儿子啦?”少妇笑着说:“相公,找到啦……是这位小妹妹,和这位,这位……”她看了看一直不言不语的燕铁木尔,“这位大叔捡到的……” 听她如是说,陆清莲心中一震,她偷偷望向身旁的燕铁木尔——他的眉心皱起,心中定是不快。那年轻书生见了,将少妇拉到一旁,抱拳拱手道:“谢谢这位,先生,还有这位姑娘,帮我们找回了小宝。”陆清莲轻轻行了福礼。于是他们转身走了。两人都看到他们不时地回过头,还在窃窃私语着…… 等他们走远了。陆清莲伸出小手拽了拽燕铁木尔的衣袖。他一直绷着脸,猛然间紧紧搂住她,低头死死咬上她的樱唇……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过了许久,燕铁木尔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许久的心声。 “将军……”陆清莲立即羞红了脸。 “反正你就是我的……”燕铁木尔气愤地说着,再次搂住她,“谁都别想把你夺走……以后看谁还敢给你传纸条,写情诗什么的……我就,我就,剁了他的手……让他们,什么都写不成!”陆清莲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缓缓闭上了双眸……又过了许久,燕铁木尔突然问道:“相公,娘子,是什么意思?刚才那一男一女,为何这样相互称呼?” “他们是夫妻呀。”陆清莲在他怀中,低声说道,“而且,定是一对恩爱夫妻……还是心地善良的恩爱夫妻,他们把小狗都当孩子一般来养。” “夫妻?”燕铁木尔眨了眨眼,说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娘子’,你就叫我‘相公’,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做一对恩爱夫妻,好不好?” “将军……”陆清莲羞得更甚,娇嗔道,“哪个跟你是夫妻,怎能这样随意称呼……” “怎会是,随意称呼?”燕铁木尔又亲了她一口,“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总叫我‘将军’,搞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你是,迟早要,嫁给我……你不嫁我,我就将你,抢过来!”他拉起那白皙柔滑的小手,清了清嗓子,叫道,“嗯,娘……子……” “啊,这……”陆清莲赶紧用小手捂住他的嘴,“这岂是乱叫的,这里好多人呢,让别人听到……” “那有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娘子……我的,小娘子!”他夹了夹陆清莲的鼻尖,“诶呦,你叫一声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娘子……”他像个孩子一样摇晃着她的手,“哎呀,叫嘛!” “你……”陆清莲见他胡搅蛮缠,引来周遭人狐疑猜测嘲笑的目光,只得鼓了鼓小嘴,小声叫道,“相……公……” “我没听见……”他真是,比小孩子还难缠,陆清莲想到此,不禁抿着小嘴笑起来,眨了眨清澈的眼眸,稍稍放大了音量,“相……公……” “唉……唉……”燕铁木尔心花怒放,满口答应着——结果招致了更多的目光投向他们。他冲周围这些目光白了白眼,拉起自己的小娘子便向断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