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已经从银露口中知道方才之事。
姜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惧或为难,她轻描淡写地笑道:“何谓劣习?民间多有奇人在,女儿煮茶的手艺,也是与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学的。我原打算,献与太后娘娘尝一尝。”
姜励以掌拍案,直身厉喝:“胡闹!”
姜云环视过侯府典雅明亮的正堂,朱玉生辉,光耀门楣,这天底下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看着反倒是一派正气堂皇。
她有无限心绪,被姜励一激,只觉怒火中烧之时,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姜云的气血拼命起伏,侵骨的痛将她牢牢禁锢。
她冷冷一笑,环视过屋中所有人:“父亲的好算盘如果能成,那女儿便要长长久久地深居禁宫。我也就这点喜好,堂堂陵阳侯,竟不舍得满足?”
下人早已识趣地躲开,她不怕隔墙有耳,笑得十分放肆:“姜侯爷莫要忘了,太子如今尚且稳坐东宫,你便是把我当作弃子,也着实有些太早!”
姜励最重颜面,岂能任她妄为。再说,姜云之言,着实大逆不道。他的脸紧紧崩着,几次扬起巴掌,又顾及着什么,最终没有落下:“疯言疯语,在家中胡说一番也就罢了,被外人听去,苦的是你自己!”
姜云的哥哥姜齐急忙来劝:“阿云,事已至此,你何苦惹父亲生气我们没有回头路。”他又转向姜励,低声劝慰,“父亲,阿云是个知事的人,她一时想不通,您多担待。”
看出他的虚情假意,姜云在唇边牵出一道讥讽的笑。好一个没有回头路,他们已经把她的生辰送入钦天监,日子都算了出来,何曾给过她选择。
她不耐烦与他们纠缠,低笑着讽刺道:“父亲,兄长,你们放心,我会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安安稳稳地嫁进东宫。”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掠过众人,“毕竟,太子殿下,远比诸位好上太多。”
“我等着诸位向我俯首行礼那一日!”姜云说完便走,丝毫不在意规矩,而这府里的人也不敢拦她。
姜齐似乎有话要说,却被姜励直接打断:“让她闹吧。她无非是以为,坏了规矩,就做不了天家的太子妃。宫里的决定,哪会轻易更改。她若不识时务,迟早会摔跟头。”
他冷淡得令人心悸:“朝中的局势你们也清楚,东宫那位即便愿意庇护姜云,也只能给她表面风光。她讨不了几分好记恨你我父子,那便由她去吧。”姜励眼中浮起寒芒,沉声说道,“我们只当姜家没这个女儿。”
姜云冷着脸回到房中,下人们都远远避着,不敢与她对视。
而出人意料的是,回到屋内的姜云,却轻扬眉梢,笑弯了一双明眸。她本就容色照人,如此之神态,就更衬得她风姿出尘,不惹半分俗流。
他们把她朝绝路上逼,却未必有平步青云的命。陵阳侯府的把柄,姜云手里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