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

泉子跪在殿内，见陛下迟迟不露面，又跪疼了膝盖，趁宫中守门监不注意，斜身坐在地上，揉着膝盖，无聊地东张西望。看到父皇桌子上高高垒起的奏折，还有桌子上放着的那把戒棍。

心里一哆嗦，身上一哆嗦。

从小到大，只要她和哥哥犯了错，父皇便会拿起那戒棍，吓唬他们。只是二十年过去了，父皇的戒棍从未落在他们兄妹的身上。

“泉子!”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故意压低了声调。

一回头，哥哥来了。

泉子很惊讶，“哥，你来做什么？”

金皓陆往里面看了看，确定陛下不在，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刮了下泉子的鼻子，“又闯祸了吧，每次都要我来帮你收场。”

“你?”

“我去找了父皇给你求情，我答应父皇看三天的医书，父皇这才答应放过你的。还说要我在他下朝之前把你领走，不然同罪论处。”

金皓陆端正地坐在泉子身旁。

“我看你一向弄得很周全，怎么今天被发现了?”

泉子咬咬牙，“还不是遇见了一个傻子医官，别让我再看见他!”

金皓陆笑着，“你怎么就是不肯按照父皇的安排去做呢?”

“还说我，哥不也是一样。”

金皓陆一愣，笑着叹了口气，“江山在麾下，权争无所息，你我都是皇宫的子女，哪里决定得了自己的命呢。”

泉子摇摇头，“我不那么想，反正我命由我不由天…”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参见陛下——”

金皓陆和泉子端正姿势，跪在殿旁。

陛下缓慢坐下，看着青春稚气的太子和公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味道。

“金皓陆。”

“是!”

“你先出去，寡人有话要单独和公主讲。”

金皓陆和泉子四目相对，退下了。

“嬗儿，寡人为你许了门亲事，是大将军金大钢的独子金达胜。”

泉子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父亲?您刚才，刚才是说……谁?”

陛下的眼神犀利冷静，三寸眼白更加明显，“怎么，嬗儿认得你未来的郎君么？”

泉子回过神来，使劲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那倒不认得，女儿只是奇怪，父亲怎么突然之间过问起女儿的婚事了?”

陛下没有说话，威严的眼神看着泉子稚气未脱的脸，血丝布满的眼白吐露君王的严肃和无奈，空气仿佛静止了三秒。

“寡人为你挑选的郎君，文武双全，会是个不错的男人。”

泉子咬咬牙，想起今天在太医院见到的那个满嘴油腔滑调的花心男人，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公子哥。陛下不知道是被那个家伙如何蒙骗，才会答应让他做驸马爷。

“女儿知道了，父亲大人若没有事，女儿先退下了。”

“嗯。”看着泉子出去，陛下垂下眼帘，端起金杯，粗糙的拇指拂过金杯精致的花纹，干瘪的嘴唇在优选清茶的滋润下微微张合。

“出来吧。”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将军从内室走出，身上佩戴着皇家御赐的玉璧，其上雕刻着一抹竹林，恭敬地跪在一旁，低声道，“陛下。”

陛下示意，将军坐在身旁。“那孩子，你见到了，我打算，把她嫁到你们将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