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整体算是个长得好看的姑娘，大脸盘，浓眉大眼，高马尾到肩膀的样子，发尾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个小勾子。

她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双手接过宋清漪泡的茶，笑着说谢谢老师。

宋清漪也对她笑了笑，刚要婉转开口谈谈她和董永的事，办公室门忽然被敲了一下。

周院长沉着脸出现在门口：“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清漪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转头请刘奕稍等她一下，自己跟上周院长的脚步，到了院长办公室。

“把门关上。”周院长对后进门的宋清漪说。

宋清漪看了看周院长的脸色，关好门，走到周院长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怎么了？”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公布了今年的支助项目，你看了吗？”

宋清漪闻言一喜：“已经出来了吗？我还没看呢……”

说着就心花怒放地拿出手机。

周院长：“不用看了，没有你。”

宋清漪如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怎么可能？”

“我临时撤回了你的项目申报。”周院长淡道。

宋清漪震惊，脱口而出：“为什么？”

周院长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一个视频，递给宋清漪。

宋清漪接过一看，神情顿僵。

周院长恨铁不成钢地冷笑了一声：“宋清漪，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了？你的处理就是你亲自上台去帮流量明星怼粉丝？”

“老师，我可以解释！”

宋清漪原本想让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过去，不过视频既然已经传到了学校，理不辩不明，再隐瞒下去只能徒增误会。

她将当天的事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周院长听完，对宋清漪的怒气消了许多，然后加倍变成了对董永的怒气：“真是个祸害！现在的媒体和网友，他们管你董永是谁？他们就只认得A大！”

“而学界这些人呢，就只认得你。”

周院长看向宋清漪，顿了顿，叹道：“你太年轻，太惹眼，你的荣耀有多少，学术界对你的质疑声就有多少。一旦出了差错，不管是不是你做的，这个锅都得你来背。”

因为太年轻太惹眼，项目就这样白白黄掉了，宋清漪不甘心，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周院长语重心长安慰道：“主动撤回总比公布之后被人扯下来要好，视频既然能传到我这里，自然也能传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宋清漪听懂了周院长的弦外之音，顿时震惊。

人心……怎么可能这样可怕？

“以后行事多思量，多考虑考虑后果吧。为人师表，你任何一个具有争议的个人行为都有可能在风口浪尖被人利用，被有心人放大成社会行为，继而酿成轩然大波，给你自己、给学校带来不良后果。”

周院长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明年再申请吧。”

宋清漪还能说什么？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宋清漪心情复杂地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她失魂落魄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

刘奕呢？

手机习惯静音，宋清漪拿出来一看，刘奕给她留了条短信——宋教授，朱副院长叫我去趟校长办公室，我先离开一下，回来后再过来找您。

宋清漪冷笑了一声。

她就是再傻再天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该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视频是谁拍的？是谁发给周院长的？她的项目黄掉了，直接受益人是谁？

宋清漪顺手打开官网，果然在重点项目那一栏里找到了朱宏展朱副院长的名字。

朱宏展本来做的是水污染治理，今年换了研究方向，也转到了环境与流行疾病关联性这块儿。这样一来，同一个学院同一个方向的项目申报上，朱宏展自然就和宋清漪成了竞争关系。

但是宋清漪从在国外就在做这个研究，相关论文都发好几篇了，各方面条件肯定比朱宏展要强得多。

结果现在宋清漪的项目主动撤回……

宋清漪气得头疼，趴在桌子上半天缓不过来。

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宋清漪有气无力叫了声“进。”

是董永。

董永来道歉的，他已经看到官网上的公布了。他是有点傻，但还没到白痴的地步，看到朱宏展的名字就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宋清漪暂时不想理他。

董永想了想，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向宋清漪坦白了一件事。

刘奕去年借以保研的SCI论文其实是他写的。

宋清漪听完毫无波澜。

这种事，她真的不是第一次见了。

本来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扯上关系，没想到这一扯竟然还挺深，直接拖下了她整个科研项目。

“如果需要，我愿意替老师作证。”董永认真地承诺。

宋清漪蔫儿巴巴靠在椅子里，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吧。”

她需要？

她需要什么？

她安安静静做科研，没有撕逼的需要！

董永刚走，桌上的手机屏幕就无声亮了起来，是周院长来电。

宋清漪心如死灰地接起来。

——“宋清漪，立刻来校长办公室！”

周院长在那边十万火急地说。

这让宋清漪一度以为校长办公室着火了，直到赶去见到周院长，才知道，不是着火，是有人送钱——知名校友回校捐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