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他就大人有大量,暂时原谅对方把他一个人丢下的事情了。
闻弛对于常明还是放心的,见顾昭仪离去,他正要从枝叶间探出身喊常明。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从主殿跌跌撞撞跑出来对常明喊道:“师父——陛下醒了,常爷爷正唤您过去呢!”
闻弛闻言心中一喜,常明也不管小太监没有规矩,快步便跑向主殿,竟一时没有听到闻弛的叫喊。
见状,闻弛只能赶紧又躲进了树梢里,想看到个脸熟的再喊人。
没过多久,闻弛就看到常明行色匆匆从正殿出来,脚步不停就带人一大批人往外走,像是有什么急事。
人多声杂,闻弛知道自己声音不足以引起常明的注意。
但他也不想再错过,于是看看脚下的高度咬咬牙就要蹦下去。
可就在他要往下跳的那一瞬间,他的后心一痛,闻弛身体一僵,随后黑布兜头罩下,他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期间他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一动不能动。
等到重见光明时,看到的竟是顾昭仪。
闻弛这才知道,对方用了老办法——纸人——将他绑架了。
可是她绑架他一个人偶是要做什么?
心中正奇怪着,他便看到顾昭仪手中拿起了一把剪刀,闻弛心中立马警铃大作,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顾昭仪压根不跟闻弛废话,拿着剪刀就咔嚓两下将他的两条腿剪了下来!
闻弛立马感到了脑袋针扎一样的疼,一阵阵恶心上涌。
而随后,这种痛苦开始如指数般上涨,整个脑袋像炸裂了一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撕扯他的灵魂,要把他撕成碎片。
如果他没有被定身,估计就要倒在地上打滚哀嚎了。
可如今他疼得不住差点失去神智,可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玲珑开门进来,便看到自家主子在做的事情。
她吓了一大跳,说话都有些抖抖索索,“主子,这是永乾殿的那个——?”
顾昭仪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对,把门关上,让铃铛看着门。”
玲珑照做,随后快步走近,却是满脸焦急,“主子,您这是在干什么——计划成功了,您终于是在陛下心上有了位置,现在若是让陛下知道您动了他这个人偶,这不又得遭罪了吗?”
大概人对痛也是有适应性的,闻弛在剧痛中慢慢收拾了心神,正好听到这句话,便心中一跳。
什么计划?
顾昭仪却手上不停,“我只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玲珑知道顾昭仪的心事,走到她身边好声劝道:“娘娘,不管是什么,这总是陛下宠着的。就是没有它,也会有别的,您实不必跟一个玩偶去计较。”
顾昭仪手顿了顿,玲珑继续劝道:“这好在还是个人偶,陛下即便将它宠上天,它也翻不出天去。若是没了它,陛下换了个人来宠,那才真麻烦。”
顾昭仪却冷笑,“你是以为我在捏酸吃醋?”
玲珑闭了嘴,却有些难过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顾昭仪见此,有些烦心地用力扯开了闻弛胸腔,须臾草崩裂飘散出点点碎絮。
在这碎絮中,顾昭仪烦躁地抿了抿嘴,“我只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为何能够自主行动,又是什么人将它放在陛下身边的,是否有恶意。”
虽然宫中都说她的小吉和永乾殿的小主子一样,可她心里清楚,小吉的一举一动都是由她控制的,若是没有她,小吉便是只是个摆设罢了。
所以她很想知道这个巫蛊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次的接触,她都没能找到原因,所以才趁此机会想要一解心中疑惑。
可是,她这么做,真的没有一丝是出于嫉妒吗?
顾凝芷手中的动作暂缓,双唇却不由地抿了抿。
说来可笑,她虽每次在陛下面前都表现得清冷高傲,却让陛下对她也是敬之如宾,少了亲近。
可这人偶却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对陛下呼来唤去,肆意撒泼撒娇。就是每次闯了祸让陛下收拾之余,竟还要陛下低下身段来哄它高兴。
见到这些,顾凝芷便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啃噬着。
她其实一直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磊落的人,虽然对方的任性给她造成了不少麻烦,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可是那些嫉妒却一丝一丝地积累着——陛下唯独对着这个人偶时肆无忌惮的笑容,为了这个玩意儿将她关进冷宫,她拼死护驾,陛下却只带着它逃命——
甚至凶险万分地清醒后,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还是去接它回来。
想到这些,顾凝芷便觉得有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捏着自己的心脏,随后噗地一声,它就碎了。
她觉得她母亲其实看得没错,她依旧是五年前的她,一点都没变。
五年前,她看到陛下娶别的女人为妻,她嫉妒到失去神智,大病一场。
五年后的今天,她同样无法忍受有任何她之外的人甚至是东西亲近陛下。
这么想着,顾凝芷便又动作粗暴地重新拆解手中的人偶,撕扯下来的须草根根断裂,完全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
可是谁知她几乎将这个娃娃全部拆解了,也没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看看手中这只剩了半个脑袋、以及零碎的一小片肩膀的东西,顾昭仪皱起了眉头。
眼见着无法再恢复原样,玲珑不禁有些害怕,“怎么办?我听说陛下一醒来,就唤人去找这人偶。若是让他知道它在我们这儿还成了这样——”
顾昭仪却轻笑了一声,“怕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再做一个就是了。”
“那这个呢?”玲珑问。
“烧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