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梁述重复着,但是现在说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墨墨,叔叔,叔叔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也没管任何血缘关系了。”梁墨转过身,“以后,你是我的仇人。”
她走到门前,侧头说道:“梁述,人在做,天在看,你和苏兢一个都跑不了。”
“墨——”回应他的,是那扇永远都不会由她打开的大门。
“人在做,天在看......”他重复着这句话,仰着头笑着。
“我能和苏兢见一面吗?”她停在脚步看着带她来到这里的女警察,那人皱了皱眉头,“可是,上面没批。”
“就说几句话。”
梁墨面无表情地脸上像是结了霜,连声音都是冷的。
女警察像是给了好大的力气说服自己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苏兢在的地方比梁述所在的地方要远一些,越往里走,越安静。
她不喜欢这里,太过死气,隐隐约约透露着一种绝望。
听见门声苏兢看过来,眸子里再也没了初见时的碎光。
梁墨站在她的不远处,她静静望着她,“你说,我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你面前?”
“是放下了吗?”梁墨问着她,又像是问着自己,“我其实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后的人会是你?”
苏兢看着她,嘴角仰着笑意,是那种濒临死亡的无畏的笑。
“真是可惜啊!”
“许砚竟然没能撞死你,真是太可惜了!”她咯咯笑着,“看来他还真的是爱你,居然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上反应过来,然后转弯。”
“你还不知道吧,我在许砚的车上动了手脚,他刹车是失灵的,而且速度是最快的。”
“哈哈~”她失心地笑着,“原本以为我们能一起死的,能有你们几个一起陪葬,我死的也不亏。”
原来......
原来是她——
梁墨只觉得双手被刺激地颤抖,她红着眼睛将她逼到了墙角,“你说什么?”
“不过,撞向的是梁遂,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我一开始设想的是让梁遂替你收尸,没想到你命挺大。”
梁墨一个拳头捶在她耳后的墙上。
“怎么?生气了?”苏兢得意地扬起嘴角,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厌恶,“这才哪到哪呢?你父母都是我杀的,不光他们,还有你,你应该庆幸,你活到现在全靠的运气。”
“梁墨,你怎么不去死啊!”
梁墨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恨意,可是明明该恨的,是她啊!
“为什么这样做?”梁墨深吸一口,闭上眼睛抬着头。
“你和时遇一样令人恶心,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你痛苦我就开心!”
“梁墨,我不好过,你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梁墨关上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觉得打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梁小姐!”一个负责这场案子的警察走了过来,“你已经见过他们了吧?”
梁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当年的警察能够查明真相,让她父母走得安心。
但是现在在看到这身警服时,她居然觉得莫名的嘲讽。
她所信任的,欺她,害她。
她所信仰的,骗她,忽视她。
“现在有些证据需要你提供一下,还有些证词,以及当时所有人的信息。”
听着这些,梁墨只觉得满身心的疲惫,她将东西的备份交给了他。
“我的律师会来跟进,这些证据我也将呈给法官,正式提起诉讼,以及十年年的旧案。”
那是见苏兢的最后一面,梁墨早早地来到了法庭上。
被关了一阵子的苏兢双眼凹陷地厉害,她似乎已经没了生了意志。
第一次在监狱见她时,她还有些心疼她。
而现在,她远远望过去,竟然想得是她为什么还活着?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所有的人或事。
她不是好人,做不到惩恶扬善的事情。
她不是恶人,做不到不眨眼伤害几条任命。
十年前的沙鲁大桥案子重新调查,再加上梁墨这些日子收集到的证据以及梁遂最后交给她的录音,新罪旧罪一起论。
苏兢作为整件事情背后的主谋,被判了死刑。
在听到答案的时候,梁墨没有一点开心。
她以为她让苏兢为她所做的付出代价会很开心,但是没有,她感觉到得只有无止尽的痛苦。
甚至还在想,死太容易了,也太轻松了,她根本不配死。
想活的人死了,想死的人却还活着。
这世界上的生灵可真是可笑啊。
虽然每件事情的主谋都指向梁述,但是梁述却只参与了部分犯罪。
梁清生前的张秘书来到了现场,将当年手里梁遂贪污违法的证据公之于众,一切都好像有了生的转机。
但是梁墨感觉到得确是无休止的寒冷。
“原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梁墨站在这个万分庄重的站台上,台下是各路来的所谓的亲朋好友,以及报导的记者,上面是万分严肃的法官。
而梁述站在她的不远处,明明十几米的距离,居然像是隔了整座银河。
只不过银河的那头不再是小时候惯听的神话,而是与她早已分割的杀父凶手。
而那个凶手是她的亲叔叔,她爸爸的亲弟弟。
她就站在那里,望着他的样子,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寻父亲当年的影子。
可是,他身上怎么会有呢?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模仿梁清的稳重温和,骗了自己,骗了所有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那掩盖不了真相,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戾气与血腥。
“原告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可曾——”她缓缓开口,“后悔过?”
梁述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没回答,梁墨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看着梁墨渐渐消失的背影,梁述低下了头,“在一开始,就已经后悔了。”
世界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如果有,一切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做错一件事,就会做错第二件、第三件......
从而迷失了本心,也对!梁述苦苦笑着,“我本就没有心,没有心好啊。”
只不过是日日煎熬罢了。
她最后没有听对梁述的判决,无论结果怎样,都不重要了。
希望他下半辈子,时时痛苦,时时煎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悔恨至死。
生活却从来都没有善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