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燕把疑惑和感叹放在心里,不想显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看到什么新鲜的只是多看多想多琢磨。
在陈小凤看来,就觉得秦良燕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被放出来就觉得什么都新鲜,路边一个修手表的她都能看上半天。
两人晃悠悠地一路往回走,秦良燕看时间不早了,陈小凤还有三个孩子在家里,便让陈小凤先回去,她自己呢要到市场去看看。
郑海涛手里没余钱,不是炒花生、炸花生就是盐水花生,虽然味道尚可,但顿顿这么吃,终究也是清淡。
秦良燕到了市场,入口处偏左边是海鲜区,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摊位上形形色色的鱼给吸引住了。
要不是亲眼见到,秦良燕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多种鱼,她识得的鱼类也就鲫鱼、草鱼,而摊位上的大部分鱼她从来没有见过。
秦良燕一问价格,还挺便宜的,四毛钱一斤,当即挑了条大鱼,一称,有一斤半,掏了钱,又到虾的摊位前驻足观看。
一个年约五十多的妇人,正从虾摊主手里过了一叠钱,数了数,放进了裤兜里。
那妇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面颊丰润,身板挺直,一看颇有些养尊处优的样子,秦良燕不免多看了两眼,就看到一个瘦猴样的青年手里抓着把细长的铁钩。
那铁钩的另一头正悄悄地伸进了妇人的裤兜里,顺势钩出了一叠钞票。
秦良燕嫉恶如仇,瞬间就摸到那小青年身后,一手拽住了他的铁钩,大声说道,“你干什么?大婶,他偷你的钱!”
这边一闹,妇人就瞧见了那铁钩,眼中异光一闪,不慌着拿钱,目光却落在了秦良燕手中的一大叠书上,有些惊诧。
小青年正得意将要到手,冷不防被人抓住,先是一慌,再一看是个年轻女人,顿时来了底气,恶声恶气地说,“多管闲事!谁偷钱了!”
“这铁钩就是证据!幸亏让我看到!”秦良燕高声说道,“你好手好脚的,却想着不劳而获!还是男子汉吗?”
小青年把铁钩收回,到嘴的鸭子飞了,不免恼羞成怒,看了看秦良燕漂亮的脸,语带猥亵,“哈哈,我当然是爷们!你要不要验证一下?”
妇人将钱收回自己的兜里,冲着秦良燕招招手,“哎,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跟姨说一声。来来来,姨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秦良燕有些发愣,这女人认识她?
既然是认识的,口气还叫得那么亲热,秦良燕只好随她拉着自己的手走了,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姨,不把他扭送到衙门吗?这样就算完了?”
妇人悄声说道,“嗨呀,你这个实心眼儿。来来来,你跟我来。”
秦良燕顺从地走在她身后,心里琢磨着这个“姨”是什么人。
妇人拉着秦良燕走开了,那小青年或是觉得无趣,又因为秦良燕这么一喊,好些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今天多数是做不成无本生意了,只好收了铁钩,对周围的人瞪了瞪眼,“看什么看!”
摊主们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小青年是这一带的小混混,叫刘进荣,整日里游手好闲,什么正事都不干,缺钱了就到人多的地方做些无本生意。
那差点被偷了钱的妇人拉着秦良燕的手走了一段路,回头没看到小青年的身影,自觉得安全了,这才笑眯眯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过下次记得了,对这种小混混还是能饶人就饶人,别想着把他们送到派出所,那是公安们的事。”
秦良燕嗯了一声。
妇人又说道,“女孩子在外头,帮别人归帮别人,但最重要的还是先保护好自己。”
秦良燕又嗯了一声。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爱看书的姑娘,真的很少见了。”
秦良燕纳闷,“你不认识我?”
老妇人含笑摇头,目光落在秦良燕的那一叠书上,“我看你这么喜欢看书,手头的书挺多的。这样,你不能让你白白帮我,你要不去我家看看,挑一些你喜欢的书带走。”
秦良燕摇头,“只不过是帮了点小忙,当不得这份谢礼。大婶你也不用客气。”
秦良燕拎着鱼和买好的书,就与妇人分开,汇入了匆匆而行的人流之中,妇人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那扒手刘进荣远远地躲在人群中,看着秦良燕和老妇人分开,哼了一声,便不紧不慢地跟缀在了秦良燕身后。
秦良燕一手提着鱼,一手抱着十几本书,穿过了热闹的街道,走进了胡同口,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正好迎上刘进荣躲闪不及的目光。
秦良燕冷声问,“你跟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