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南舒接连不断地做着梦，意识完全沉浸在里面。

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子，在旁边看着弟弟玩积木，南星的小胖手认真搭完一个房子外型后笑嘻嘻地说：“姐姐你看我们的城堡！”

有人欺负小南莹拽她的辫子，南星远远地跑过来把那小男生一把推倒在地——

老太太买了两个烤地瓜回来给他，他分给南莹一个。

破碎的画面转瞬即逝。

大冬天下着雪，因为打碎一个碗被奶奶赶出门外跪着反省。跪了两个小时，被看不过去的邻居扶到屋子里。她那会儿才知道原来人的膝盖都是会长冻疮的。

南舒知道自己在做梦，同时也知道这些事情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最后的一幕是她掉进四季公园的湖底，水面冰凉刺骨，窒息感扑面而来。

“……”

她挣扎着睁开眼，心仿佛坠崖般地砰砰乱跳着，躺在被子里却浑身冰冰凉，惨白疲惫的脸庞带着尚未从梦魇中完全清醒过来的的痛楚和惶恐。

南舒坐起来，抬手按着胸口深呼吸好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过了会儿她下床，去衣柜底层找到一个仔细藏着的存钱罐，里面满满当当。年初开始一直攒到现在，只是为了给弟弟买双有牌子的球鞋。

她抱起满满硬币的小猪存钱罐看了会儿，开膛破肚取出钱财，对着月色仔细数了数，竟然有足足四百二十块五毛！

都是不吃午饭硬生生省出来的。

这个中二期的小废物，在南莹眼里只是一个还不太懂事、有点调皮，需要自己照顾着的亲弟弟。

隔天天刚亮。

老太太刚起床，就看见南舒在厨房里忙活着，几个菜已经烧好，“大早上干什么？早饭弄那么多菜招呼谁呢？”

“我去给南星送饭，”南舒找出餐盒洗干净装菜，面不改色地随口扯谎说，“他昨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跟我发消息喊饿。我做点他喜欢吃的菜给他送过去。”

老太太哦了声，板着的死人脸松动些许，赶紧说：“之前让你去送饭，你还偏要喊弟弟不让你送，现在总算像话一点，去吧，别叫他饿着了，这小子也真不懂事，好吃好喝招待着还成天不愿意回家！”

南舒出了门。

她左拐右拐几段路很快就到一家小黑网吧前。附近网吧不算多，只有这家收费便宜还不要身份证，南星十次有九次都会呆这儿。

进门只有一个黄毛小太妹坐着玩手机，穿得相当朋克，看不出年龄。柜台旁还贴着一张红纸印着：招寒假工，工资面议。

南舒礼貌地问了句：“您好，请问这里怎么收费的？”

“一小时三块五，”黄毛小太妹抬头看她一眼，继续玩手机，“上机多久交多久钱。”也没她问要不要办卡，一副懒得营业的样子。

南舒点头，说了声谢谢。

背着双肩包进去找人。

网吧里光线昏暗，空气里飘着一股浓烈的泡面香混合烟味，往里走了走，有人枕着随身的包歪歪扭扭地睡觉，有人在打视频热恋。

很快看见南星，他缩在角落里一本正经地敲键盘。

“吃饭，”南舒摘下双肩包坐到他旁边的空位，拿出两份盒饭，上面是她的，另外一份递给南星，“奶奶叫我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