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林老太爷的院子,却被直接拎到了老宅的祠堂。
这些老家伙,惯会摆谱子。
林老太爷不怒反笑,道:“你倒是爽快。”
“今日祖父要与我论什么?”林琅道:“是给我选好了去处,还是要责骂我的错处。若是想好了说法,便快些说吧。”
林老太爷看着她,道:“今日,我要你说。”
林琅听了后挑眉,道:“那林琅就却之不恭了,先在这,请祖父饶过不敬之罪。”
林老太爷没有说话。
林琅继续道:“林琅听说祖父带走了我的婢女,那婢女对我有救命之恩,故此来讨要。”
林老太爷“哼”了一声,凉凉道:“救命之恩是不假,杀人之罪也确凿。她本是就是要问罪的,你来讨要也是无用。”
老滑头。
林琅暗骂一句,落在你手里才叫完蛋。
“虽说是这样,林琅自知无力回天,但总归要去还一还,添几件衣裳,吃一顿好吃食,也是好的。”林琅巧舌如簧,信手拈来。
林老太爷却是不让林琅说下去了,道:“林琅,你且听着。”
林琅的手没入蒲团,她的眼底有暗色弥漫。
“平心而论,林家不欠你,”林老太爷道:“大家族的女子,衣食住行皆是好的,父母亲缘不必强求,到了年纪嫁得一户门户相当的人家,相夫教子,从容一生,再无其它。而你,眼里没有你的祖母,你的父亲,甚至是你的母亲。林琅,你看不起你的姓氏,而人生天地之间,你又看得见什么?”
“林琅不敢。”林琅不卑不亢答道。
林老太爷不怒反笑:“你怎么不敢,你敢得很!你在你母亲生产之日,布置下一切,甚至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只为反将一军,让林家不得不畏惧人言把柳姨娘问罪,将林家置于风头浪尖,不义之地。你百般挑衅,只为一朝反扑,杀死二房唯一的庶子,让柳姨娘彻底再无翻身之日,保你和幼弟高枕无忧。”
他抬起手臂,用枯槁的手指着林立的牌位,质问她:“林琅,林家祖先看着,你祖母和母亲看着,你岂敢,再说出一字一句的荒谬之言。”
那高高摆放的牌位,如同一张张漆黑空洞的脸,遭过人世困苦,看过人心险恶,如今都在这里,看着林琅,沉默着,作为一个个局外人,看着她。
烛火燃烧,烛油滚落,凝于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