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萧眸中染着醉色,仰头望一望柳依依,抬着的手缓缓垂下。
他阂闭上双眼,靠坐着椅子沉默不语。
柳依依一腔怒火怼上去,得到的却还是他一如既往的安静和沉默。
自从那一日醉酒他絮絮叨叨说出许多话后,便再也没有与柳依依吵,都是由着她在这里恼。
可他越是这样,柳依依就越是气。
她看着地上的烟,气得眼圈泛红,委屈又难过。
她的情绪和那些鼓励,始终都无法传达到余萧那里。
啪。
她忍不住抬起巴掌,抽在了余萧的脸上。
余萧眼神看向别处,没有发怒,也没有和她对视一眼。
柳依依咬一咬嘴唇,肚子里藏着的那些话,无论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在这样的余萧面前,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你既然不想我管着,那我不管就是,可你别想在这个家里抽烟。”
她翻找出余萧身上其他的烟,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这之后,只要余萧不抽烟,柳依依便不去管他,每日忙碌着刺绣摆摊,照料着家中的一切。
闲暇时候,她会坐在巷口,和左邻右舍说说话,或是与她们一同刺绣,交流心得。
她们或许不如天工坊的绣娘们手艺精湛,也不如那里的人眼界开阔。
可手里却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独门本事,穿线或是走针,都是随着她们的性子,自由又特别。
或许正因为她们过得穷苦,刺绣缝补也不过是自家人穿用,因此手上不那么小心翼翼,反倒因此而生出许多新的花样。
这极大地刺激着柳依依灵感涌现。
她如饥似渴地和妇人们学习刺绣,融合自己所知的那些,竟真叫她找出一种新的绣法,正适合用在柔软轻薄的布料上。
她又惊又喜地抱着针线冲回家,不过对着整日埋怨的秋霞,和满屋子的酒气,她那股欢快的心情就跌落下去,做什么都没滋没味。
可她从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从前再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眼下倒也不算什么,最起码她能看到未来。
这样想着,她便振作起来,取出妥善保管着的裙子,和那副清透的山水画,尝试着一针一线绣起来。
余萧每日早出晚归,一身酒气颓靡,早不似从前潇洒公子哥的模样,多的是沧桑无望。
他每日习惯性的会去瞧瞧柳依依坐着的巷口,也不知为什么,即便日子再无望难过,每次看到那抹沐浴在霞色中的娇小身影,他都觉得心底多一抹安定。
这一日,他一样拎着酒壶,踏着黄昏光影走进小巷,那双迷离满醉的眸,却没有搜寻到熟悉的人。
他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正准备离开时,几位妇人却叫住他。
“早就发现你天天来看,柳依依……是你爱人吧?”
余萧迟疑一下,才缓缓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配称一声“柳依依的爱人”。
妇人笑着道:“你们家的事,我们也多少听说了,遭遇这样大的变故,你心里不好受,难过一阵子是正常的,不过再难过,你可都不要让依依失望呀。”
另一个人接话道:“可不是,她一直都和我们说你多么多么好,说你写字漂亮,画画也好看,人还善良,是极有知识和内涵的人,还怕我们笑话你混日子,一直不让我们去你跟前说旁的话。”
“这样好的姑娘,你可一定要珍惜啊,她一直都是在等着你的,我们一开始还对你有点意见,可被她日日说着,看她那样喜欢你夸着你,想来你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年轻人嘛,失意也是有的,不过你要快点振作起来,可不要让依依一直等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