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到了坑里,第二天醒来,只有芽儿姐姐陪着我,后来去了一个院子,什么都有人送来,过了几日,容炔便常来了,会带我出去玩。
糖葫芦很好吃,烟火很好看,云水楼的曲子极好听。
过了一年多,不知是怎么了,他便不许我出门去了,后来不知怎么便到了四姐姐府上,四姐姐给了我一杯酒,再睁眼,我便又回来了。”
“而且在那个梦里,我想起来,我与容炔幼时是认识的。”
“怕吗?”章老压下眼里的震惊,抬手抚了抚少女的发顶。
“好像不是很怕,总觉得,他在,便不会再出事了。”
小西摇了摇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珠。
如果容炔一直在,乳母不会死,小豆子也不会死,芽儿姐姐与自己也不会许许多多的日夜里连安心入眠也不敢。
但是容炔是世子,也是边关的将军,百姓的守护神,所以才不在京都的。
“不怕便好。
这个梦,不可与旁人说。”章老叹了口气,神色微有不忍。
这人生在世,是大梦一场也罢,是重来一遭也罢,活着就好。
他闭了闭眼,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清嫔娘娘,那位会给名不见经传的犯错小学徒遮掩几分的年轻女子。
他那个二徒弟,也是因此昏了头,才爱而不得,终生抱憾。
小西下一次见到容炔,与猎场那夜隔了足足半月。
皇陵一角不知为何突然塌了,钦天监道是不详,圣上亲自发话,让六皇子与容王世子一同前去查个究竟,二人是直接带了人自猎场出发的。
“你也是倒霉,”六皇子施施然策马,走的不紧不慢,眼里却有几分不愉。
“偏偏本皇子回来,连皇陵都塌了。”
“这两件事并无什么干系。”容炔还未开口,便有一白衣书生模样的人慢慢悠悠的跟上了二人。
“六皇子,慎言。”
“陈九,你怎么又换了个身份,小厮又做腻了不成。”六皇子也没在意,看了一眼闲散的骑着汗血马走在前面的人一眼,笑着问了跟上来的陈九一句。
“今日又是什么有趣的身份?说来听听。”
“世子爷路上救的书生,言谈论道为友,引为知己。”陈九神色坦然而然,拱手答话,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读书人的风骨。
“那依陈兄看,这皇陵之行,有何名目?”六皇子十分配合,也做了个读书人的辑。
“年久失修,雨水侵袭,亦或者虫蚁腐蚀。”陈九笑着拱手作答,眼里有些许阴霾。
明明朝廷每年都拨款修缮,但是却还是出了皇陵坍塌的事件,这些做官的,心太贪。
“那为何又派了你家世子与本皇子同行?”六皇子一点也不疑惑为何自己会被派出来,但是他倒是没想到,反正历来这种差事太子就是指给他去办的,容炔也会被指派着陪他走这一遭。
“陛下身边那个练丹的,被咱们世子爷砸过炉子。”陈九声音放小了几分,含笑道了句。
怕是因此惧了他家世子爷,才特意向陛下进了言。
“砸的漂亮。”六皇子朗声赞了句,这事他早就想干了,若不是怕父皇让人揍他,说什么他也要试试。
那等子骗人的道士,父皇却偏偏信的厉害。
话虽这么说,几人却都清楚,皇位上那位,信的并不是那什么劳什子道士,而是长生。
但是长生一词,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快些走吧,办完了差事本世子还要回去挨鞭子。”容炔将手上的信折了起来,随手塞进了袖子里。
老头子到京都了,也见了他藏在府上的小东西,来信骂的厉害,斥他不顾及女儿家颜面,自宫中抢人,扬言要抽他鞭子呢。
容王府。
“九公主,混小子不懂规矩,多有冒犯。”容王是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中年男人,虽是极力做出了温和的样子,却仍是遮不住身上的煞气。
“无妨,他是好人。”小西穿了一身藕色的衣裙,妆色浅淡,看起来乖的厉害。
容王的手又痒了几分,那混小子,行事太过无度,从宫中带个公主出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但是将人送回去,他却是做不到。
丢了个公主,宫中却一直不闻不问,实在让人心凉。
陛下如今,愈发荒唐了,将人送回去,宫中怕是更不会好好待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