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说当机就当机,东瑜没办法组织语言了。 尚没见她仍旧处于呆愣的状态,不回答也不下车离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段时间,许舒桉和东瑜的关系日渐亲密。 东瑜回家后,许舒桉来卧室找她聊聊天,聊着聊着话题便跑偏了。 许舒桉睁着大眼故作惊讶状,“话说你今天回来得很晚呀!” 东瑜避重就轻,“课题研究结束了,于是跟组员们去吃了顿饭。” “这么简单?”许舒桉满脸写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东瑜郁闷至极,怎么最近出现在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这么八卦。 “嗯嗯,就这样。” “东瑜,跟我撒谎你的技术还不够。”当东瑜正怀疑她下一句是不是会说“当年我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儿呢!”的时候,她又接着说,“你这分明是接触过男生的样子。” “我们组男女各两人。” “我只是委婉地说了句,你知道我的意思。” 怕许舒桉再追问下去自己就兜不住了,于是东瑜果断决定把她请出卧室。 “那什么,我们今天吃完饭去玩得挺高的,所以我现在很累,得去洗洗睡了。你还是会你房间继续画画吧。” “东瑜,你就承认吧,反正你离坠入爱河也不远了。” 临睡前,东瑜拿手机用歌词搜出这首歌,歌名是《City Lights》。 点了单曲循环又设置好时间后,她倒头入睡。 …… And I try to be Someohat you follow home I try to be Someohat you \'t lea-ve alone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首歌,还是相信了自己跟许舒桉说的那句“今天吃完饭去玩得挺高的,所以我现在很累”,反正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前所未有的高质量。 梦里出现了晚上尚没与她相对无语一段时间之后的情景。 车子里流淌着别的歌曲,不过尚没耳边回响的一定是那一首,东瑜也是。 “我刚才只是说出了我的目的,无论你的回应是什么,它都不会改变。”还是尚没打破了暧昧不清的气氛。 东瑜半开玩笑,“或许最近我应该去买买彩票什么的。” 尚没对于东瑜这种转移话题的奇葩方式已经见怪不该了,反而表现出出一副似乎很少好奇的神情,很认真地问东瑜:“我可以与你合资购买吗?” 东瑜噗嗤一下,然后毫不矜持地哈哈大笑,等缓过因为肚子笑得抽痛的那阵时间后问他,“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买彩票?” 尚没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因为这段时间跟你表达爱意的人挺多?” 东瑜这才红了脸,这人莫不是真的在她身边安排了什么探子,难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在他这里简单到只需要漫不经心地回答了? “不多不多,不过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毕竟没到人见人爱的程度。拿那个在上Lecture前跟她搭讪顺便表了下白的男生来说吧,他就是少见多怪,瞧着一张新鲜的中国女生面孔,一时间心旌摇曳罢了。而于皓泽呢?东瑜看不清他的目的。 “可你是我的第一个。” 东瑜的脸在她的耳朵听完这句话之后红得彻底,她吐了口气,回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梦到这里就截止了,因为东瑜醒了。 下午五点,尚没提醒她收拾收拾该出门了。 东瑜好奇他为什么用收拾收拾这样的词,难道觉得她是不修边幅的人? 她从衣柜里翻出前不久买的一件T恤,偏淡的金黄色,胸前画着一枝盛放的红玫瑰,外套是白色风衣,下身配了条牛仔裙。 出门看见尚没站在车门外,身形挺拔,芝兰玉树。 东瑜不禁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然后站定,“你到多久了?” 尚没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衣服的图案反问我道:“因为《小王子》买的?” 东瑜蹙眉,“只有一朵玫瑰,哪里像是《小王子》里的情节。” “金黄色是小王子头发的颜色,玫瑰是小王子的玫瑰。”尚没这样解析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今天的对话模式这么低龄化,这个低龄不是指提到《小王子》,而是谈话的方式特别较真。 东瑜解释,“我当时纯粹是因为这个颜色与玫瑰花很搭才买的,除了这个颜色,还有白色,茱萸粉,灰色,黑色。” 尚没笑了,“可你偏偏拿了金黄色。” 由此可见,尚没今天有点反常。 东瑜不以为然,“或许是潜意识也想到了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吧。”妥协这种东西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有,不然会一直妥协下去。 “嗯。”尚没很满意地认同她的话。 拍卖会设在晚上七点,在这之前他们去餐厅吃了顿很简单的饭。 尚没估计觉得应该“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顿饭下来,他们几乎是零交流。为什么用几乎呢,因为最开始他自若地替东瑜拉开椅子,她难道不应该礼貌地道谢?中途他问东瑜需要加菜吗,她说不用;最后他问她吃好了没,她说吃好了。 当他们到拍卖会会场时,会场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找位置坐好后,东瑜问他:“你感兴趣的藏品是哪件?” “不用着急,那件估计是放在最后压轴的。” 他这么说东瑜就更好奇了,“千金难买?” 尚没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淡笑,“古董的价值可不能只以千金论。” 她一个考古系的祖国花朵当然知道这个,不过是想提起知道压轴藏品是什么而已。 拍卖会进行到中场,已经成交了十三件藏品。有的藏品最后的成交价大约是起拍价的三倍不止,有的就高了起拍价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是好几十万就是了。 尚没没有为这些藏品举过牌,显然是只会等最后那件。 “你有看上的东西吗?”尚没忽地凑近东瑜,略显暧昧地对着她的耳朵说话。 东瑜忍受着从耳朵蔓延至心脏酥酥麻麻的感官体验,回复他,“没有。” 尚没直起身,“你的眼光挺高的。”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而是赞赏。 最后的藏品在尚没,不,准确来说是在众多收藏者的期盼下终于被屏幕呈现了出来,一一只唐代白瓷瓶,乍看很是一般,但细看的话就恰恰相反了,再追溯其来历,真实价值就高得出奇了。 瓷瓶的起拍价为200万美元。 “21号,210万。” “65号,220万。” “37号,260万。” 尚没也不举牌,看似毫不在意这件藏品。 “90号,300万。” 东瑜转头看向他,“你怎么还不跟?” 尚没很是淡定,“还早,不急。” 那东瑜还急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她便开始闭眼假寐。 “116号,320万。” “困了?”东瑜才闭眼不到一分钟,尚没就问她道。 东瑜睁开眼回道:“不见你追价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就休息休息。” “那你别睡了。”说完,尚没举牌。 拍卖师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去,“17号,400万。” 东瑜没忍住,再次看向尚没的目光里满是不解,“你为什么一下子加这么多。” “迟早都是要加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说得从容淡定,东瑜听得却是心惊动魄,下一瞬平复下来又想起第一次去他家时的所见所闻。也对,他们家的确不差这“一星半点儿”。 “400万一次。” 没人加价。 “400万两次。” 依然没有人加价。 东瑜问他,“为什么没人再追加了?”毕竟在她看来,再加上去也是合理的啊。 尚没坦然道:“因为没人想跟我一起竞拍同一件藏品。” 与他的解释一同传到东瑜耳边的,还有拍卖师的话,“400万三次,成交!”随之拍卖槌落下。“恭喜17号!获得这支稀有雕花白瓷。” 从会场出来后,尚没倒是主动提起,“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说没人想跟我竞拍同一件藏品吗?” 东瑜当然是摇头。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竞拍藏品了。”尚没跟她打哑谜。 “然后呢?”东瑜虚心问道。 尚没爽朗大笑,“你发挥下自己的联想能力,应该不需要我的自夸。” 东瑜一头黑线地默默在心里理了理,尚没来过这里竞拍过藏品,没有人敢跟他一起竞拍同一件藏品,说明有人认识他。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参加的竞拍,极有可能是每一次都成了最后得主。所以,现在才没有人敢跟他竞拍同一样藏品,不然输得就太高调了。 尚没见她还没收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知故问道:“想明白了没?” 东瑜已有了结论,“嗯,他们争不过你。” “想明白了就好。” 不知道东瑜是怎么听出他话里有话,一语双关的,大概是心有灵犀。 东瑜此时的内心活动:东瑜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没答应他呢!怎么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自从那天尚没控诉完东瑜让他失落了之后,东瑜每天都会很有信用地给他打一通电话,忙的时候聊几句,闲的时候聊了近一个小时。 这种陌生的相处模式最开始是别扭的,可习惯了也就那样,他们有时候聊古希腊神话,有时候聊古董鉴赏,有时候聊喜欢的音乐。像极了老友,但事实明明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