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破坏了我的约会。”失落的东瑜十分怀恋小时候的恶作剧。 秦远澈那边没回应,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东瑜忍不住问道:“你那边信号不好?” “不是。你刚刚说的约会是什么意思?” 东瑜不再开玩笑,换上正常的口吻回道:“刚刚我跟你开玩笑呢。话说你现在跟陆远他们在一起吗?” “嗯,我们刚下选修课。” 因为就在国内待到这个月月底,所以东瑜只修着必修科目,选修课已经很少去了。 看到一辆公交车缓缓朝公交站驶过,东瑜懒得跑过几百米,索性减慢步子,问他,“不会还是墓葬史吧?” 秦远澈调侃:“当时也不知道是谁逼着我们跟着她选了这门课。” 东瑜哂笑,回道:“我是因为李教授讲课讲得好才极力推荐你们去的。”好吧,其实事实就是秦远澈说的那样,我逼着他们和我一起选了同样的课。 秦远澈不置可否,“随你怎么说。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就在明天晚上,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原来找她是为了这事,不过既然他们都准备了,自己也的确要出去一年,所以东瑜便开心地应下,“好。” 在东瑜的印象里,医学系的学生每天都应该是忙碌的,经常叫苦不迭才是。可也许是因为于皓泽已经是读研的了,所以才不那么忙。可是,东瑜还是觉得奇怪,自己最近偶遇他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比如…… 东瑜刚上公交车打完卡,快步走到一个空座位前坐下,看车门即将合上。下一秒,车门重新开启,上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是于皓泽。 于皓泽显然也看到了她,是那种视线一下子就定格在她身上,而不是环顾四周才发现。 他在东瑜旁边坐下,浅笑着和她打招呼:“真巧。” 东瑜好久没看星座网了,估摸着自己今天应该是犯上了桃花,要不然为什么刚与一个男生说了再见,现在又遇到了另一个。 东瑜把背包从肩上取下,抱在怀里,一边回复道:“你怎么在这边?” “刚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于皓泽严肃的语气有点吓到她,“你生病了?” “本来好久之前就康复的病最近好像又开始出来作怪了。” 他看着东瑜的眼神里满是歉意,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感到抱歉,这明明是他遭遇的不幸。 不过他既然不想说是什么病,东瑜也不好再说什么。 “严重吗?”同理心迫使她问出口。 于皓泽嘴角上扬,构成一点弧度,愈发显得无辜,“不严重。”转而跟她聊起了他身为一个医学系学生的经历。 “我去年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见了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得了绝症,治愈率微乎其微,但他们大多数都比较乐观;而有的不过是得了一些小病,整天询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精神上反而极度紧张。你欣赏哪一种病人?”他问东瑜。 这个奇怪的问题让她不知道该怎么答,病人难道希望自己被欣赏? 于皓泽见她半天也没开口,也不催促,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这个话题莫名其妙地开始又仓仓促促地结束,好在公交车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气氛也还好。 于皓泽先她几站下车,下车前叮嘱道:“你到英国之后的前几天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告诉你怎样才能尽快入睡。”话音刚落,公交车几乎在同时靠站停下,他随着另外一对母子朝车的后面走去。 晚上八点,正在帮林教授整理资料的东瑜收到白瑾发来的聚会地址,于是停下手里的工作,拿过放在电脑桌一旁,此时充着电的手机。划开屏幕,信息里赫然躺着“苏格酒吧”四个字,他们选择了她最喜欢的酒吧。 这间酒吧是很特别的那种,没有普通酒吧的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单调的冷色调,黑白灰,外加一点海蓝色。最值得一提的其实是它里面的灯饰,据店里的工作人员说那些都是老板亲自订制的。 要知道,在科技进步的今天,批量生产称为常态,限量版就显得珍贵许多,但仍然不是独一无二,所以私人订制才最高级。 是东霖带她去的第一次,那年她才十五岁,上高一,而他刚成年,读大一。去之前她还问东霖,没身份证怎么进酒吧呢?东霖当时笑得特别夸张,说没想到她居然不是直接拒绝自己。 东瑜当时的原话是“因为我相信没有任何哥哥会带自己的亲妹妹去危险的地方。”不知道当时的东霖相信了她的谎话没,反正那时候的她是这么安慰内心其实有些叛逆的自己的。 等她进了“苏格”,才觉得自己被酒吧这两个字给误导了。 这酒吧与众不同到什么程度呢?这样说吧,它刷新了她对酒吧的认知。 里面的人不多,甚至算得上寥寥,跟电视剧里的情形没一点相似的影子。 有女歌手在低声吟唱小野的《玫瑰人生》,一袭白色长裙,略施粉黛的脸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个影视明星什么的,忧郁淡然的气质浑然天成,美让当时的我差点移不开眼;吧台有调酒师,穿着却十分正式,像酒店大堂的经理,不同的是他能极妙地调出各式各样的鸡尾酒;酒吧的服务生也不多,与稀少的客人很匹配,他们走路不疾不徐,手里端着据说也是挺名贵的托盘,给足客人良好的服务。 除了酒吧的人设物设,前来的客人也是独特的,没有买醉的,没有耍流氓的,清一色的都很有涵养,就连交谈声的分贝也并不会让旁人觉得受不了。 那天东霖带着她一起去纯粹是为了让她给他打掩护,因为他当时正暗恋着一个他们学校的女生,那个女生是“苏格”的常客。用我哥当时的话说,就是“她与整个酒吧的气质的搭配度是百分之百的,而我和他,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没那种文艺又忧郁的气质,及格线都达不到。” 东瑜当时没有反驳他,因为她太清楚自己与“苏格”的匹配度没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 人们往往对什么事都喜欢一概而论,但那往往会出错,因为他们还不能像熟悉自己那样熟悉别人,这个别人,也包括家人。 东霖怕被爸妈发现他经常去酒吧,于是带上一向特别稳重,在父母面前乖乖巧巧的东瑜一起,就算不小心被他们发现,还有一个可以替他解释的乖巧妹妹不是。 一来二去,东瑜也成了“苏格”的常客,甚至在不跟她哥一起时也去,带本书一起,或者就看酒吧壁柜里的藏书也行。 遗憾的是,女歌手跟她认识后不久就消失了,店里随即换了另一个歌手,唱很多经典的英文歌,仿佛那个名字与容貌一并惊艳的女歌手从没在里面驻唱过似的。 对了,东霖喜欢的那个女生恰巧是那个驻唱歌手的堂妹,她们是一起消失的。不过她想,她哥对那个女生的喜欢也浅得很,不然为什么不到一年后就与晓晴姐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白瑾约她去逛街,美名其曰一下子几个月见不到真人,要趁着最后升华下她们的感情。 经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她拉着东瑜进去,“橱窗里的那条红色裙子好漂亮,你穿上一定很漂亮,但我好像都没看见过你穿红色的衣服。” 东瑜一口拒绝,态度坚决,“我不喜欢红色。”不过还是顺从地进了店。 白瑾环视了下,又发现了一条浅蓝色的,“那你试试那条浅蓝色的,露肩的设计太棒了。” 东瑜不解她今天怎么一定要我试穿裙子,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们今晚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吗?怎么一直要让我试裙子?” 白瑾的眼神开始飘忽,右手摸了摸挎在左肩的包,然后竟然对她卖萌,“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好吧,其实今晚的确有个惊喜要呈现,可这是个秘密啊!我不能事先告诉你的。所以,拜托了,求你不要逼问我了。”温软的嗓音差点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我一定得穿裙子?除了裙子,还需要戴什么吗?” “东瑜你真是,要不要给人留条活路啊!” 东瑜毫不谦虚地承认,似笑非笑地回道:“我聪明我骄傲。” “受不了你了,老天快派个男人来收了你吧。” “不是男人。”她纠正白瑾。 白瑾吃惊,向后退了两步,“我说,你不会一直喜欢的是我吧?” 真佩服她的神逻辑,东瑜扬了扬眉头,“我的意思是我这么个青春美少女,怎么能被一个男人收了呢,应该是男生才对。” 白瑾神色恢复正常,吐了口气,“可能是我太过单纯了吧,完全经不起你这样吓。” 东瑜笑着摇头,“你怎么这么可爱!” “那就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你能去试下那条裙子了吗?” “准奏了,爱卿可还满意?”东瑜换上古代皇帝的口吻调侃道。 “满意满意,你快去吧,我也得去一条呢。” 不过,怕是要辜负白瑾的眼光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女生,从另一个方向进店,先自己一步已经站到了那条的确很美的浅蓝色露肩裙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