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隐约飘了雪,她有些惊喜,推开窗去看,冷风呼啸着向屋里钻来,又惹得她低低咳嗽起来。 这场病来的快,出城那日还是好好的,不过一日的光景,她便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还未来得及请大夫来看,就病倒了。 此时屋里的碳火烧的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竹炉煮酒正沸,不多时便已酒气氤氲。 隔着门忽然听见顾辞的声音,问她是不是歇下了。 “没有。你进来吧。”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顾辞推门进来,身上沾着冬日里凛冽的寒意,如墨般的青丝上坠着细雪,那雪像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融成一颗一颗的水珠从他发梢跌落。 他站在门口脱下外衣,一边同她说,“我回来迟了。”像是有些愧疚,顿了顿又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她朝他笑,虚虚弱弱的模样,“我好了很多,你进来说话呀,杵在门口做什么?” “我身上凉,你还病着。暖和些再进去。”说罢他便顺势靠在门上,一派悠闲的模样。 她低低唔了一声,“我听说你下午回来,就温了酒,你过来喝些,也好暖暖身子。” 这样倒是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夫妻,丈夫晚归,妻子做好了晚饭温着酒等待丈夫。 心好像一下就变的柔软起来,他将衣服挂起,慢慢悠悠的向着她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 顾辞前几日出了城,走的匆忙,也没有来得及当面向她交代,被遣回来的侍卫只说是大夏那边有了异动,他去看看便回。 这一去就是三天,暮晚这一病也是三天。 他走的时候小姑娘还是活蹦乱跳的,一回来就听说她病了,请了大夫来看,药也是日日在喝,可还是拖了三天都没见好。 顾辞靠着桌边坐下,见她的脸被炉火映的红红的,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盛夏里的梅子冰,清清凉凉的,解了乏热。 “还是有些烧”他抽回手,又问“今日的药喝了吗?” 贪恋这瞬间的清凉,她有些不满他将手抽回,嘟囔着“还没,嫌苦。” 他好笑的问她,“这么大的人了,喝药也怕苦?” “我不怕的,只是不喜欢”她咬着下唇,糯糯道。 “狡辩” 见他起身,她又连忙扯住他的衣角“你刚回来又要走了吗?” “我去给你端药”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我不走” 她哦了一声,松了手乖乖坐回炉边。 顾辞不仅端来了药,还变戏法似的给了她两颗蜜饯。 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蜜饯。 “你好好喝药,以后每天都给你吃” 其实这蜜饯仍旧挡不住舌尖苦涩的味道,可甜的是心里。 他盯着她喝完了药,就着她用过的碗盛了酒,细细的尝起来。 “这酒温的不错。” 暮晚觉得他净睁眼说瞎话,明明是随便抱了一坛酒,随便往炉上一放,到他嘴里就成了不错了。 她懒得解释,给他讲起故事来,“从前冬天,我母后也常在殿里煮酒,那时候梅花开的正好,梅香掺着酒香四处飘散。等我父皇忙完了政事就来小酌一杯。有时候我皇兄也会跟他们一起喝,可他们总说我小,偏偏不让我喝。” 她神色温柔,他似乎能想到那盛开的泠泠白梅与那讨不到酒喝却耍起无赖的少女。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那该是多么温暖的场面。 “你现在长大了,日后我陪你喝。” “那我们说好了,等我病好了就一起喝酒。”她伸出手,作势要与他拉勾。 “好,我答应你的事,我们一件一件去实现。” 他勾住她的小指,笑着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