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琅环,别庭小院。昭佩共墨竹走走停停,也逛了大半个时辰,不知觉中走进了王府的后院,这里没有绯红的桃花,只栽了几朵白莲,可怜兮兮的挤在一个不足一人宽的低矮泥缸中。 昭佩抬头环望这王府后院,只觉得有些隐约的熟悉,她冷哼着上手折断了泥缸中的白莲,墨竹低声惊呼“小姐,这是王府的东西。”昭佩随手将白莲扔在了地上,“我看着就心烦,不折了去怎么去我的这口恶气。” “这后院简陋无人,连花草都这么畏畏缩缩的,可见这里要么无人居住,要么就是湘东王爷收拾出来给个把不受宠的妃子住的。”墨竹点点头,“这里确实看起来少有人烟的样子,小姐,我们还是回府去吧,等久了,老爷怕是要派人出来寻了。” 昭佩点头正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回过头看向不远处,墨竹忙问“小姐?”昭佩摇摇头,“许是看错了,回府吧。” 待两人走远,不远处廊柱后走出一个淡若出尘的女子,一袭青衣款款前行,她走至泥缸前,拾起被随意丢弃的白莲,目光沉沉。 “多年未见的小师妹,脾气还是这么糟糕.......”青衣女子淡淡的笑了。 前些时日,想来王爷是见了你去,回来便大病不起,这天下间,还有谁有这等本事。王意姝笑了笑,自天监九年,你第一次踏上青要山起,就开启了我的噩梦,你与我缠斗一整年,还不是败在我手里了,当初如此,今日亦如此,不论你是谁家的女儿,也不会例外。 王意姝拿起被折断的白莲径直走到前院,看着鼎沸的人群,她嗤笑一声,迈步进了里间萧绎的房间,关上门,王意姝见萧绎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她摇摇头,将白莲置于瓷瓶中,又从铜缸中舀水倒入,萧绎闻声而醒,见是王意姝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不必做这些的。”王意姝摇摇头,“我是觉得可惜,这花平白无故的被人折了去,我想着你当初最欢喜白莲了,便拿来给你。” 萧绎白着一张脸“师姐,我很早以前就不喜欢白莲了。”王意姝的手忽的停下“青哥儿,无论你叫不叫我师姐,青要山也是青要山,白莲宗也是白莲宗,什么都不会改变。” 王意姝轻声道“你前些日子是见了小九吧。” 萧绎没有否认“她什么都变了,头发长了,性子温了,也恨透了我了。我第一日去寻她,她赶了我出来,第二日我再去便是人去楼空。我甚至没来的及告诉她,我真实的名姓,她也不知道这五年我是因为被遣到边关戍守才没来得及去见她。” 王意姝坐在萧绎塌旁,柔声说道“当年确是我爹娘的错,认定了小九是妖神转世,邪祟托生,这才要拿她祭天,那几日我恰逢闭关,并不知晓,险些酿下了大祸。当年信武将军带兵来袭时,若非王爷及时遣人将我救出,我也毙命青要山了。” “师父师娘在生前曾经将你托付给我,我就算舍了命,也不会抛下你。只是当年之事,父皇震惊,认定了我是被邪教蛊惑,罚我镇守边关五年,这五年来,也苦了你了。” 王意姝笑着替萧绎盖好了被角“若是喜欢,就去追她回来,我最见不得你这个折磨自己的样子。” “谈何容易,她想必已经厌倦我了。何况......” 王意姝抿了下嘴,“何况,她更恨的是我。青哥儿,你且安心接她回来,我会搬出去的。” 萧绎瞪大了眼睛,“胡说什么,我承了师夫师娘的恩情,这一世我都不会抛弃你。” 王意姝端起桌上快凉透的汤药“你又偷偷的不吃药,将来我不在府上以后,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你先别恼,当年父母之言不过是戏言,王爷也别放心上,何况意姝已经拥有小九不曾拥有的东西了,我有这五年的时光,小九当年因为我,过的已经很不如意了,你听我的,找到她向她认错,带她回来。” 萧绎破天荒的拉住王意姝的手“我这些年因为小九的事还是有些怨你,五年来竟没有一次叫过你的名字,明明是我害死了青要山上所有的师兄师弟,却将内心的怨恨加诸在你身上,师父生前将你托付给我,我却白白让你跟着我。” 萧绎眉目惨淡,覆着青色丝带的右眼中几乎落下泪来。 “你不如五年前开心了,你日日的思念我都看在眼里,去找她吧。” 萧绎低下头松开了王意姝的手,面上浮上一丝惨淡的笑意“阿意,若你不嫌弃,待我娶了小九,我就娶你。” 萧绎面色晦暗的盯着绸缎被面上绣的串串红果,却不曾抬头看见王意姝更加晦暗的面色。 “阿意,你回房吧,让我一个人静静。走时......将那瓶白莲也一并带走吧,小九不喜白莲的。” 王意姝悄无声息的站起,默默的拿着白莲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