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如许百无聊赖地坐在丰乐楼包间里摇扇,她今日着了一件淡黄色的窄袖小衫,搭配同色长裙,清秀本想让她再挂一件披帛,但她拒绝了,最后套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这才出了门。
她这一身装扮极为少见,少了几分江湖气,多了贵族小姐的温柔意。
窗外人头攒动,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远处仓池上的龙舟如箭一般穿梭在河面上,周围观战的百姓们兴高采烈,不时喝彩。
眼下正是端午,暮春初夏,繁花似锦,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碧艾香蒲,街两边红男绿女,数不尽的风流意。
清秀捧着一碟水荔枝膏伺候在如许身边,道,“大小姐,回头王公子来了,您可要不要再说话刺人了,王太后特意叮嘱过,奴婢可看着呢!”
如许朝窗外看着,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这一年来王玄沂总是找各种由头,或上门拜访,或约她出去,她都不想理会,偏云纱总觉得这是一门好姻缘,想要撮合他们。如许是个表面乖顺的,嘴巴上应承下来,但是和王玄沂私下相处时,总是冷嘲暗讽。
那王玄沂也是个贱胚子,被人这么捉弄,竟然越发地上赶着。
如许今日打算和他说清楚。
然而云纱以为他们是相会,因此敦促她好生装扮,这才有了方才清秀说的话。
如许还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支走清秀,依旧要怎么和王玄沂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被人推开来。
王玄沂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
清秀屈膝行了一礼,如许也站起来,这才发现王玄沂不是一个人来的,竟然还带了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略有些发黑,生得很是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极明亮,好似含着星辰一般,他只看了一眼如许便移开了视线,内敛而含蓄地跟在王玄沂身后。
“如许,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王玄沂满面春风,拉过身后的男子介绍,“这是我父亲的幕僚,宋如贤,还记得吧?我和你提起过。”
如许想起来了,前几次王玄沂说丞相府来了一个幕僚,很有才华,颇得王丞相看重,他与之一见如故。
如许冲宋如贤点头微笑。
王玄沂又冲宋如贤介绍如许,“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温如许,是河南王太后的女儿。”
宋如贤开口:“大小姐。”他一开口,声音嘶哑不堪,好似被火烧过,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缺陷,主动解释道,“前两年不慎被火烧伤了嗓子,因此嘶哑难听,还请大小姐见谅。”
如许并非河南王的女儿,在河南王府地位并不正统,因此内外都只称呼她一声大小姐,而非郡主。
如许忙说:“无事。”
三人落座,清秀忙去叫菜,只是忽然多了一个人,原先点的菜不够了,她便顺便去多点几个菜。
如许看着清秀离开,暗道这倒是个好机会,但偏偏王玄沂带了个朋友来,看来今日是不好开口了。
如许不是个话多的人,宋如贤看着也不像,但王玄沂是个话痨,不会让席间太过冷请。清秀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王玄沂说了个笑话,但那个笑话太冷了,如许不笑,宋如贤也不笑。
正尴尬间,菜上来了。
菜是如许点的,都是一些海货、肉食,尤其是那螃蟹,从东海一路运过来,还要保持新鲜,十分费钱费力,因此极为昂贵,如许最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