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大步跑上去,一扶住她,听到她喘着气道,“云莞莞……真是个疯子!”如许的手一僵,复又听她语带玩味地说,“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是个疯子。”
如许欲关心她的话在嘴边滞住,最后只是默默地扶着她走。青珩和萧毓儿亦追上来,两人皆是头一回看到她露出败相,皆目光一震。
萧毓儿道,“圣主!是否需要休息?”
云姬扣住如许的手,深深看了一眼如许,却对萧毓儿道,“云莞莞很快就会追下来,她有华胥剑,我们不是对手,赶紧离开此处。”
青珩和萧毓儿应是,立刻上马,如许虽没有开口,但亦翻身上马,只是她的动作轻不可见地犹豫了片刻,青珩看到她扬鞭的那一刻,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那一眼,满是眷恋。
“走吧!”她轻声催促,如许默然转过头来,沉默地点点头。
夜色如墨,四匹马自狭长的小道上疾驰而过,经过一夜奔袭,终于离开了羽山的范围。
这里地处西域,千里高原,人烟罕至,行了整整三日,才有一个破旧的小客栈,有且只有两个客房。
如许将饭菜端来,在这个小地方,没什么精致的美食,最常吃的便是馕饼和肉串,再两碗奶茶。
云姬坐在床上调息运气,如许便守在一旁,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内心百感交集。
“恨我?”
小小的房间里冷得很,云姬的声音宛如冬日屋檐下结起的霜雪,透着森寒。如许目光一震,闻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她闭目调息,是看不见自己摇头的,便轻声说道,“没有。”
云姬低笑一声,凉丝丝的,“口是心非。”
如许不说话了。
小小的土屋里透着一股泥沙专有的味道,和着馕饼和奶茶的味道,油腻腻的香气让如许觉得胸口发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很多疑问堆在胸口,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更不知该如何问,仿佛置身在一团乱麻织就的谜团中,看不见光明。
不够严实的窗户缝里漏进几丝凉风,烛火跳动了几下,忽地灭了。
屋子里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如许眨了眨眼睛,忙取出火折子去点灯,然而刚弯身要点灯,就听云姬忽然开口,“你以为我是在利用你,对吗?”
如许身子一僵,手微微一抖,火折子戳到油灯的灯管上,倏地灭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一样的黑暗。
她听见自己喉头颤抖,竟然大胆反问,“不是吗?”
“不是。”
没有多余的解释,云姬的答案就只有两个字。
如许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呼吸声。
“您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世吗?您是真的以为我是云曦吗?”
“是。”
她回答得如此坦荡,如许心绪动摇了。
漆黑的房间里看不见云姬的表情,亦无法让云姬看到自己的表情,所有她想问但是不知如何问的疑团好似被驱赶着争相冒头。
她继续问,“您一开始就告诉我,我的身体只有华胥剑能救,是真的吗?”
云姬道:“是真的。”她解释,“华胥剑拥有极其强大的灵气,用来填补你日渐消散的阳气,不过九牛一毛。”
“那这九牛一毛之后,您是不是打算用它来给息怀扬续命?”
如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鼓锤,极为沉重。整个房间里,除了她的心跳声,再没有云姬的回答。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亦将如许的心一点点冰冻住。
“所以你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阴谋,对吗?我欺骗你是云曦,利用你去盗取华胥剑,其最终目的便是给怀扬续命?神灵,若我真有此打算,此时华胥剑早已在手,而你是不会有机会在这里问我的。”
黑暗里云姬的声音显得极为冷静,让如许本就开始摇摆的心绪越发羞愧起来。
是啊,若是她真正的目的是华胥剑,又怎么会为了救自己受伤?那是她从小视为母亲般的师父啊!
“……神灵,你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如今真相已经明了,我会送你去亲生母亲那边,至于桃源境,随你是去是留。”
一阵袖风从她面前拂过,温暖而柔软地擦着她的发丝而过,继而烛火被再次点燃,房间里恢复了光明。如许不适地闭了闭眼,慢慢对上云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