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棠仰头:“天黑了?”
“或许,天是突然黑的。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正式走进了诡异的地盘。陈成说的没错,清水村是有点邪乎。”
陆昭迟:“有这个手铐在也正好,你可以跟在我身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顾华棠当然知道不会有事,先不说他自己,陆昭迟身上那股从自己苏醒起就一直外放的至阳罡气就能击退大部分诡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的罡气如此之多,但是他清楚,自己再加上陆昭迟身上的罡气,别说是清水村,就算是再回周文陵里坟头蹦迪也绰绰有余了。
顾华棠看了眼前方,夜晚的森林里没有雾气,却伸手不见五指更加令人分不清方向:“陈成呢?”
没有能在大雾中开车,找路的陈成,他们俩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
陆昭迟:“天黑之后,他就不见了。不过我想我们也不需要再继续找路了。”
“?”
顾华棠向陆昭迟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土坡后面有火光忽隐忽现。
山风从森林中吹来,枝叶摇晃飒飒,寂静无声的森林像是才被人接上音响一般,虫鸣声和泉水声忽然噪起。
他们涉过小腿深的溪流,朝着火光的方向爬过土坑。
一颗粗壮的槐树引入眼帘。
主干上缠着一圈圈新旧不一的红色绸布花,一直从主干底部缠绕到成年男性举手垫脚才勉强够得上的两米处。
惨白的两指宽白布条从槐树枝丫上垂落下来,风一吹,扬扬飘舞。每根白布条上都布满莫名的脏污,打眼一看跟干枯无骨的鬼手一般,不详又渗得慌。
他们绕过槐树,有块块破了一半的石碑。
清水村三个字没了两个。
原主的记忆有缺,这块碑是顾华棠第一次见,他喃喃道:“原来这里就是清水村……”
刚才那个效果阴间的诡异的大本营吗?
“陈成。”陆昭迟喊了一声。
顾华棠抬眸看去,陈成正站在一块稍微平整的空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和围着篝火的五个直立竖起来的石头。
陈成转过身,看着顾华棠他们缓缓道:“在我小时候,村子里一直有一个传说。传说清水村是地狱与人间的出入口,是鬼神到访人间的第一站。当鬼神踏入人间的时候,需要纯净的人参与‘神婚’祭祀,这样的话鬼神会庇佑清水村时代延续繁荣。”
鬼神……顾华棠摸摸下巴,这个称呼确实有点东西。
这可是诡异体系中排名第六的称呼,千年前他顾华棠之所以能镇压四方名扬天下,也是因为他手下有一位鬼神级的诡异。
清水村的诡异会是这个等级吗?
“鬼神?神婚?”陆昭迟沉吟道:“是冥婚吗?”
陈成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少年,哼笑一声:“差不多吧。”
他们现在相当于已经是站在了清水村村口,从篝火处开始,一直有条平整的土路向他们前方深去,小路两旁坐落着参差不齐的木板楼。
雾气散去后,夜空中圆月高挂,万里无云。
除了村口的篝火外,村内再无其他光源,每一间木板楼中都没有灯光亮起,只有月光算是仅存的光源。
清水村似乎位于这座山的山腰处,道路的坡度肉眼可见,再加上清水村的村民似乎不多,因此沿路搭建的木板楼也可以一眼看到头。
顾华棠仔细观察木板楼许久:“这清水村中看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里是旧址。”
陈成带着人沿着土路前方走去:“听说五十年前有迷路的外人闯入清水村,差点搅和了当时的‘神婚’仪式。所以从那以后,清水村的人就在山道里种植特殊的植物设下迷障,还将清水村地址迁去了仪式地点周围。”
顾华棠走了两步,忽然开口:“有乐器声?”
空气中有着咿咿呀呀的唢呐声传来,声音尖细曲调悠扬,喜庆又悲伤。
“乐器?”
陈成愣了一会,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他们在举行祭祀,这不可能,他们怎么知道你现在回来了?”
顾华棠下意识与陆昭迟对视了一眼,他对陈成道:“说不定不是因为我。我记得我的同学也在这里,我要去看看是不是她。”
“你说你的同学在这里……”陈成快步向前走去:“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电话,我收到了她的电话。 ”
少年揪着顾华棠的衣服,怯生生地跟着人身后走着。他说话轻声细语,活像个精致害羞的小王子:“我在大学是班长,陈丽离开的时候跟辅导员请了三天的假,说是家人重病,需要她回家看望。但是第三天的时候她并没有回来销假,而且电话也打不通……”
“……”
看着顾华棠现在这幅柔弱乖巧的模样,再想起之前在周文陵中的时候,他当时邪魅狂狷的小恶魔作态,陈成心情复杂。
他古怪着脸色开口:“陈丽?陈……她是清水村的人?”
“她的信息收集表上填写的家庭地址是清水村。”少年点点头,继续说道:“然后距离她请假的第四天深夜,我忽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跟我说——”
“班长,班长……”
“救救我,求求你,快来救我……”
“我被他们关起来了,他们想杀了我!”
“就是这些。”顾华棠脚步忽停:“不对,谁在说话?”
“有人说话吗?”陈成怀疑地盯着顾华棠:“祭祀时候的清水村里虽然有诡异出没,但你这就过了。”
你可是动不动拿枪指着人脑袋,一言不合就让人下跪的恶魔,装柔弱小游戏玩就玩,怎么还带装神弄鬼吓唬人呢?
顾华棠眼前一恍,他看到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女人正在蹲在他身旁一间空木板楼的楼角,小声哭道:“救救我,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股剧烈的恐慌和绝望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
“顾华棠?顾华棠?”陆昭迟伸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幻觉转瞬即逝,顾华棠回过神来,
似乎是因为短时间连续两次出现幻觉,少年脸上的血色流失得很快,瓷白细腻的脸上唯有眉眼的黑与唇瓣的红格外瞩目,乖巧脆弱的少年在月色中莫名显得有些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