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干嘛啦?”
余霁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到折玉手里。
这个触感折玉十分熟悉,像是黄金,但又觉得余霁突然塞给自己金子很奇怪:“你给我这个干嘛?”
余霁道:“我的钱都放在你这里吧。”
折玉疑惑:“嗯?”
余霁道:“你人那么好,脑子又聪明,钱放你这里,能做不少好事吧。”
说罢折玉手里的金子又多了一小块。
折玉抱着金子,露出震惊神情:“你没事吧?”
余霁道:“都给你吧,我哪里还有些银票,之后再拿给你。”
“要不……你先冷静一下?”折玉摸着手里的黄金,又是兴奋又是不解。他喜欢金钱的味道,但突然有个人塞给自己那么多钱,他害怕。
余霁叹气道:“你不用管我……反正,你都拿着吧。”
他说完就不再言语,没过多久折玉先撑不住睡了过去,余霁听到他呼吸逐渐变得悠长,安稳睡去,也莫名安心了许多。
第二日清晨,江对岸的鸡鸣声远远传了过来。
这声音离得远,并不大,但胜在穿透力极强,折玉一下子就被叫醒了。
折玉想抬起手揉揉眼睛,然而手还没动一下,就感觉肩膀被人推了推。
余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折玉,起来。”
折玉仍沉浸在睡梦的美好中,有些烦躁地哼哼两声,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你干嘛?”
余霁吃痛收回爪子,道:“起来吃东西,苏凌已经做好早膳了。”
折玉一骨碌坐起来,呆了片刻,而后摸索着下床。
余霁扶着他,道:“我扶你,热水在那边。”
这宅子很久没人住,却堆了不少东西给守门的那位老伯用,日常所需还是足够的。他们烧点水洗漱,再做个早饭没有问题。
折玉整理好仪容,便由余霁领着去了厨房。
苏凌准备的不过是几碗肉粥,几碟水煎包。都不是什么复杂的菜色,不过只用宅子里这点食材,就是想要复杂也复杂不起来。
但是苏凌身为江南第一的疱师,对这种日常小食要求也奇高。他就不允许自己做出什么普普通通的食物来。就这点肉粥,他也是早早起来熬了一个多时辰,先煲肉汤,再大火熬粥,放入肉片。最后做出的肉粥自然是鲜香无比,不像路边小摊上的那些粥食一样,放了点肉却连个肉味都没有,味道寡淡至极,与白粥没有什么区别。
守门老伯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道:“味道太好了!这粥……粥竟然还能煮得那么好喝?”
几人都是会心一笑,苏凌道:“先熬鸡汤,再用鸡汤煮粥,味道自然要更鲜香些。”
曲盈盈笑道:“伯伯,这鸡可是昨晚就熬的了,今早起来又熬了一个多时辰的粥。米都熬化了,肉的香气全都融进粥里,当然好喝了。”
“哎,我说呢,富贵人家就是肯花心思。一碗粥都弄得那么麻烦,又费时又费力的,我平常起来,就随便下点水煮煮,一会儿就好……”老伯忽然觉得自己失言,忙道,“我可不是说这粥不好啊,我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配不上那么精贵的粥。哎……”
余霁正吃着水煎包,闻言抬头:“老伯,那一大锅粥是你熬的?”
灶台上除了苏凌炖的鸡汤肉粥,还有几大锅粥,不过看着就是清水煮白米,那米的分量还不多,看起来稀稀拉拉的。这粥怎么也不会是苏凌做的,一来他不会做那么难以入口的食物,二来这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用不着做那么多,多了浪费。
老伯点头道:“对,等会儿在门口施粥。南边不是大涝吗?去年没收成,这边就来了一批难民。宋家小少爷让我在这每天放放粥。一月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在这里看门煮粥了。”
曲盈盈看了看厨房里堆的粮食,道:“难怪这里堆了那么多米,我还以为就是伯伯你一个人吃的呢。”
老伯摇头道:“我一个人哪儿能吃那么多啊。不过你别看着这里堆的多,用不了一个月就没了。我还是三分米七分水的煮,都撑不了多久,每天来要粥的人太多了……有时候还抢起来。”
折玉道:“宋家人倒是心善,不过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老伯道:“是啊,小少爷也说,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原本朝廷来赈灾,跟宋家商量好要让这群难民来地里帮工,给他们点工钱,咱宋家在江对岸好大一片地呢。可是原本也有雇人在照料田地,现在突然多了那么一群人,就算加上朝廷给的那点钱,分到各人头上原来的工钱要少很多,谁愿意啊,闹了几个月,还是就继续在这放粥。”
折玉点头:“我有听说过,确实难办。地就那么点,需要的人也就那几个,想把这些人安置下来不容易。”
老伯两三口吃下水煎包,一口将那碗肉粥喝完,道:“我先放粥去了,几位慢慢吃啊。”
曲盈盈道:“我吃好了,我来帮忙吧。”
老伯笑道:“小姑娘就别弄了,重着呢。”
曲盈盈笑:“没事儿。”
老伯从外推了车过来,上面放了几只木桶,那些稀得跟水似的米粥被一大勺一大勺舀进去。几人吃完早膳便都来帮忙,几大桶都装得满满当当。只是这小推车上摆几个大木桶,怎么看怎么像在酒楼收的泔水。
将车推出大门,宋宅外已然来了许多难民。
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了,一个个拖家带口,都已经排好队,等着领这一顿食物。
曲盈盈他们帮着老伯给大家分粥,今天分粥的人多,分得也就快一些。几大木桶的白粥很快都变成了难民手里捧着的一碗碗早饭,即便那汤水稀得见不到几粒米,喝下肚去也叫他们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
余霁忙活完,也给自己舀了一碗——他就不是为了果腹,而是想喝点水解渴,盛夏时节,早晨这样忙上一阵,也足够燥热了。
“禄存使,要喝一点吗?”余霁自己喝了一大口,不忘问一问旁边的折玉。
折玉行动不便,自然不参与他们这施粥善举,一直在旁边乘凉,不怎么渴,便摇了摇头。
余霁便看了看一脸沉重的苏凌:“苏师傅,你呢?”
苏凌回过神,摇摇头:“不必了。”
他目光一转,在旁边喝粥的那群难民之间来回逡巡。
“苏凌,怎么了?”折玉察觉他这语气不大对。
苏凌垂眸道:“我是个厨子,做东西给人吃的。可我看到很多人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