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安乐公主埋怨了菊儿好一番,最后才不得不认命的打算再重新来画一幅春日图。
一切收拾妥当,安乐公主才拿起墨笔,一侧头却瞧见绯棠还在盯着一幅卷轴发怔,心头不禁有几分愧疚生出,“对不起嫱嫱,都怪我……”
绯棠回过神,暗自打量了菊儿一眼后,面露惋惜的说道:“宁王殿下送来燕国的画作要我鉴别,只是可惜如今还未看便先毁了。”
安乐公主一听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不由松了口气,“这有什么,回头让哥哥再买一幅便是!”
绯棠又道:“若真是名家真迹,便是千金都难求的。”
安乐公主想了想,不由又责怪起毛手毛脚的菊儿来,“菊儿,你说说该怎么办?”
菊儿吓得登时便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已是为时已晚,菊儿一边求饶一边颤颤巍巍道:“公主何不临摹一幅送给殿下?”
这个点子安乐公主一时倒是没想到,又见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转而便对着绯棠问道:“嫱嫱你以为如何?”
绯棠打量了菊儿一眼,“如此也好。”她倒要看看,宁王要做什么……
天色渐晚,此时在东宫的温凉阁中,听到手下人来报,太子面上也不由得微微泛起了一丝疑惑,宁王讨好燕国公主无可厚非,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娟帕是女子贴身之物,又如何会轻易的就给一个男人?还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暴露?果真是不小心吗?
何况,他前几日还看到弟弟与那燕国公主有牵扯,他总觉得燕国公主并非轻浮之人……
他望着天边的浮云,目光有些渺远,“密切留意燕国公主的动向,宁王若有异常,随时来报。”
……
一连两日,安乐公主都赖在了绯棠这里,安乐公主画了一幅又一幅的春日图,绯棠则在临摹着被弄湿的那幅画。有了前日的教训,这几日殿内的宫侍都十分的安静,不敢上前来打扰。
两人差不多是同时落笔,安乐公主看着她那几幅画,一时有些犯难,不是这幅画的这一处不好,便是那一幅画的这一处不好,看来看去,倒不知究竟该选哪一幅才好,挑了半晌,最后才选出了一幅比较满意的来。
绯棠这边到没有去想这么多,只是在想,待下次宁王来福康宫请安时,便将这些画归还于他。
才下过雨,空气格外的清新,天空碧蓝如洗,绯棠才出了偏殿,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一转弯便瞥见了宁王的身影,她想着,这些画在她这里也是麻烦,还不如尽早归还宁王,便差柳月回去取了画。比起其他的地方,她倒觉得只有在太后的宫中见面才最是妥当。
宁王因还有其他事物要去见明昌帝,进了正殿只匆匆请了安之后,便出了门,迎面正巧见到了绯棠。
绯棠亦是瞧见了他,微微弯了身子行了一礼。
正巧这时,柳月也抱着那些画急匆匆的赶了来,宁王风姿翩翩,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来,“五公主不必多礼。”
绯棠垂着眸子说道:“经过几日比对,臣女发现画中有多处细节与颜行之其他画作不符,故而认为这几幅画并非是颜行之真迹。”
她身为五公主身边的伴读,画功虽不及五公主出众,但经过一些耳濡目染,对这些名家名作也了解一些,更可况,这几幅画的真迹恰好存于燕国皇宫之中,她还曾亲眼见过。
宁王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禁带出了几分赞许,正想再和绯棠讨论一番作画的见解,便见迎面走来了几位宫妃,他到嘴边的话锋一转,“多谢五公主,五公主若是日后有需要本王相帮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左不过是客套,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绯棠便示意柳月将那些画卷递给宁王的侍从,谁知正在这时,宁王那小侍从不知怎么的,腿一软霎时便摔在了地上,那些画卷一时滚的七零八落。
慌乱中,绯棠只见散在地上的山水图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幅男人的肖像,那幅画被挡住了一半,只露出了半截墨色的衣袍,体型修长又匀称,在这水墨渲染的丹青中甚为夺目。
绯棠瞧着不由一怔,女子私藏男子的画像,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到如今,她终于知道宁王意图为何,想到此,她心底忽的升出一丝不安,拳头攥的一紧。
柳月瞧着也是一怔,这明明不是她们的东西,却为何会混在这些当画中,看着眼下的情形,她心头有些内疚,早知道会这样,她来之前一定会仔细看看。此时暴露在众人前,当真是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宁王正是盼着这一幕,所以他特意挑了人多的时辰来问安,他心底暗笑,面上却丝毫未显,“还不快帮五公主把画捡起来。”
身后的侍从正准备作势去捡,便见已有一位宫妃率先顺手拾了起。
那宫妃将画举在身前,微微打量了一番,嘴边旋即脱口道:“这不是誉王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