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道君(2 / 2)皇后今天也在撩人首页

咸安长公主提议要来湘宫观时,她虽知根由,亦不免动心。与其自己为日后境遇担忧不止,倒不如寻一位精通相看的道士,为自己一解心中疑惑。

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不需要了。

女子的双颊如桃花轻敷,有生以来,温嘉姝从未和男子说过如此露骨的话语,女子本应当骄矜自持,每年的上巳踏青,不知有多少公子欲以兰草相赠,她都再三辞拒,只是在父亲为她相中了萧琛以后,收过他一枚珠钗。

肃穆的大殿里,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圣上静默了许久,终是拾起了御笔,蘸饱了浓墨,续上了自己的诗。

“善士容貌甚美,想来倾慕淑女的子弟不知几多,怎会愁嫁?”

她还太年轻,养在深闺里的女郎没有吃过苦楚,以为自己看了几篇话本,就能学着那些故事里的娘子后花园赠金,从此夫妻恩爱,成为千古佳话,殊不知那些戏本全为落魄书生所书,盼着有个这样的小姐信以为真。

越是求之不得的东西,写出来才越打动人心,落魄的书生将私定终身写成千古美谈,设了一座空中楼阁,引绣楼深闺的女子飞蛾扑火,等到异日夫妻生隙,这些女子还会津津乐道当初的一腔孤勇么?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看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就轻率地许诺终身,等她哪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还会如此坦然自若吗?

“虽曰如云,匪我思存。”

温嘉姝瞥了一眼案几,忽然会心,自拾了委地的裙裳,在神前敬了香,复又跪坐在道君面前,狡黠一笑。

“我闻医者不自医,道长说的虽然有理,却唯独错漏了一点。”

他神色微怔,“如何?”

那股甜香又近了几分,狐狸的声音似清泉流过耳畔。

“难道不曾有人同道长说起,阁下近来欲犯桃花么?”

……

美人施施然踏出了大殿,独留天子端坐蒲团,他倏然心生烦乱,随手团起刚毕的诗稿掷了出去。

殿外相候的内监闻得声响,皆不敢近前侍奉,远处钟声杳杳,此刻该是道人进食过后继续修行的时辰,圣上理了衣袍起身,正欲唤人,一个道士竟不经传召,径自从帐帷后步出,捡起圣上的诗稿拜读,失声大笑。

“肇仁你笑什么,是朕的诗入不得眼?”皇帝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登墙窥伺,岂是君子所为!”

“非也非也,”衡阳真人收敛了笑容,又是一派月朗风清:“臣只是不知道,何时坊间又出了一名善于相面的女子,有几分好奇。”

“什么善于相面?”圣上负手而立,眼神不自主地去追寻那抹远去的倩影。

“分明是桃花犯朕,何来朕犯桃花?”

那被唤作“肇仁”的衡阳真人“啧”了一声,将诗稿抚平折好,藏于袖中。

“也不尽然,臣观陛下眉尾微垂,正是逢桃花……”衡阳真人退了一步,躲开了天子的一记眼刀,不再胡诌,老老实实交了底:“上皇在南内垂问了几次,陛下意欲何时采选嫔妃?”

“了不得,”圣上的语气忽而转淡,“九成与太极两宫相隔数百里,肇仁是习了茅山术不成,连上皇在宫里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天家父子的情分说来微妙,上皇退居南内后一直是深居简出,乍一联络外臣,甚至欲插手皇帝床帷事,必然引起今上的忌惮。

不过衡阳真人避世已久,又是跟随圣上一同起兵的少年好友,上皇选了他来做说客正合适:“茅山术臣确实略知一二,只不过臣最拿手的不是顺风耳,而是推算占卜。”

圣上觉出他要说些什么揶揄人的话,面上却不显,“朕愿闻其详。”

“臣适才焚香净手,为陛下占了一卦,”衡阳真人煞有介事道:“近来或有巫山之女,愿荐君王枕席。”

“肇仁,”圣上叹了口气,瞧了瞧他胡须里未来得及擦去的糕饼余渣,终是忍不住戳穿了他的假话。

“膳房给朕送来的龙井糕,你觉着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