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谁都不认识谁。

从对方陌生的眼神之中听禅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没听说过自己，不过这样也好，最近风头太盛，听禅也有些吃不消。

两个学琴的人会用什么交流？

那必然是琴声了，但聊着聊着听禅发现有点不对劲，这人好像有点……丧？

“先生在意他人看法，吾并不赞同。”听禅皱了皱眉：“世人愚昧居多，坐井观天不仅仅是普通平民百姓，更多的则是自诩有能为的二流武者，于世人而言这些更加危险，世人思想不一，做法不一，何必去在意这些人的看法而放弃自己的路呢？”听禅眼神清明，神态坦然，他的话亦是他的处事态度。

“以愚者之想观自身之法，先生执妄了。”

御清绝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对，但：“身处此世，总有很多无可奈何，若真如大师所说吾又又怎能被影响，说到底还是吾不能做到特例独行，吾终究是众生之一。”

听禅不赞同：“吾等学文习武，修治世救人之法，本就特立独行，比常人超出太多的吾等是为后人前行的探路人，无有退却一说，否则学这些与废物何异？”

御清绝拨弄琴弦的手停下了，他看着自己断去的三指沉默不语，想起过往的轻狂恣意，心中唯余疲惫，苦笑道：“大师说的很对，只是如今的吾却只想安然退隐，当个普通人。”

一个心志沉寂下来的人，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会有任何的效果，这放在御清绝身上便是如此。

“既如此贫僧也不再多说，今日相会实乃缘分，不如合奏一曲，以琴会友？”能把听禅噎到自称贫僧，不得不说御清绝也是有本事。

“善！”

御清绝欣然应允，他与对方聊了对琴的心得，或许技艺方面自己更甚一筹，但对方宽博的心胸确是自己怎么都及不上的，他也想听听这样一个人会有怎样的琴声。

宫音起手，悠长清越的琴声在这艘小船之中飘荡，紧接着磅礴大气的徵音加入，没有曲谱的俩人就这么凭心而为与对方合奏，起手是见到琴友的欢欣，后来是各自舒放自己的心境，这一段，听禅的琴音荡气回肠，但也有着难言的温柔之音，他经历的一切都被写在琴音之中，没一个变换的音都象征着他所经历的路途，有开心与快乐，也有绝望悲伤，但还站在身边的人支撑着听禅走下去。

相比之下御清绝就略逊一筹，他的琴声之中有年少轻狂的不羁，但后面却沉闷苦涩，被世人的流言不断伤害，也有他对自己的痛恨，直到琴声之中带着一点点甜，那是心中有了人的征兆。

听禅手中的音差点弹飘，很快却又跟上了对方的曲调，他嘴角抽了抽没有阻止对方，而是默默的将自己与侠菩提的知己之情代入琴声之中，与御清绝的初恋琴声互相抗衡，这种喂狗粮的琴声他拒绝听啊！！！！

不得不说，听禅与御清绝的琴音宛如天籁，尤其是听禅功法缘故，更是使得琴声如昆山玉碎，能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美好回忆。

可惜，唯一能听见的是与他技艺不相上下的御清绝，对方拒绝接收。

直至落日，这艘船终于到了内海，他们也没有更多的交流了，听禅心怀天下，更想要复活侠菩提，他的琴声之中总是充满了斗志，而御清绝的琴音更适合那些渴望平静生活的人去听，他们的琴声能合到一起，但理念却天差地别，萍水相逢，交浅言深更是谈不上，一曲作罢，二人便平静的道别了。

但是听禅万万没想到，处理了慕叔慕婶的尸首之后不到五日，他与对方再次见到了。

一大早，听禅打开门就看到他，面色纠结加无语：“吾以为短时间内先生不会想见到贫僧。”

御清绝面带愧色，他其实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想与自己深交，他们二人虽然可以说是当世琴艺巅峰，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心怀的是天下，而自己却甘愿隐寂，依照对方的话来说就是浪费上天给他的一身本事。

可是，此次御清绝是不得不来求他。

“吾厚颜来访，请大师看在日前的情分上助吾一次。”

听禅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确定他真的是来求助的，不由得来了兴趣。

“进来吧。”

看向身后被声音吸引来的若梅，对于她的葬蓝山造型听禅是习惯了，但御清绝第一次见到差点被吓得心跳一停，无它，每天面对的美人有多美，葬蓝山的相貌就有多丑。

一句话，被丑到了。

听禅没看到御清绝的表情，他扭头对若梅道：“吾与这位前辈有事相商，汝先避一避吧。”

若梅听话的回了后院，反正棺材铺的生意好不好也没人在意，真的需要棺材的从来不会开开心心的进门。

梅声这丫头最近几天情绪一直不太好，若梅情愿去陪着她。

很快，棺材铺只剩下听禅与御清绝二人。

“此处无茶，清水一壶，希望消先生不要介意。”就算有好茶也不会拿出来没错，他就是这么小气！

御清绝哪里会介意，他是来求人的，怎么会挑剔这点？

“大师言重，吾此次有事相求，岂敢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