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马上就来了,”他说,“你跟我在一起安全,跟他们一起不安全。”
“其余的人是谁?”我问。与洛娅接触的恐惧已经消退,我已经能再跟她谈一次,虽然我的脊背仍然泛着对黑乎乎的甘蔗地的惧怕。
“马鲁人,我猜是,”詹米说,冲以实玛利扬起一边眉毛,“或者是你?”
祭司点点头,很正式地点了点头。
“那是真的,”他说,“你听到布拉萨说的话了吗?他的洛娅祝福我们,我们要走了。”他指着小屋和后面黝黑的山,“鼓声召唤他们从山上下来,那些强壮的逃亡者。”
他转过身,很明显,谈话已经结束了。
“等一等!”詹米说,“告诉我们他们去哪里了艾伯纳西夫人和那个男孩!”
以实玛利转过身,肩膀上沾满了鳄鱼血。“去了阿班达威。”他说。“那是哪里?”詹米不耐烦地问道。我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我知道。”我说,以实玛利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至少我知道它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劳伦斯告诉我的。那就是吉莉丝想从他那里知道的找到它的方位。”
“那是什么?一个城镇、一个村庄?在哪里?”我能感觉到手掌下面詹米的手臂绷紧了,急迫地颤动着。
“是个山洞,”虽然有温暖的空气和篝火,但我仍然感觉到了寒意,“一个古老的山洞。”
“阿班达威是一个有魔力的地方,”以实玛利低沉的声音十分柔和,好像很害怕大声说出来。他眼神锐利,再三审视着我:“克洛蒂尔德说蛆虫带你去了楼上的房间。你也许知道她做了什么?”
“知道一点。”我的嘴唇很干。我记起了吉莉丝的手,柔软、丰满、白皙,把宝石摆成图案,轻轻地谈论着血。
好像看透了这段回忆,以实玛利突然向我走了一步:“我问你,女人你还有经血吗?”
詹米猛地抓起我的手,但我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保持安静。“是的,”我说,“为什么?那跟它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恶棍显然感到不安,他瞥了一眼我身后的小屋。可以感受到他身后黑暗中的骚动,许多人影在来回移动,喃喃低语像甘蔗田在沙沙作响。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女人的经血会消除魔法。你流血,就得到了你的女人之力,魔法对你不起作用。老妇人们会魔法,对人施巫术,召唤洛娅们,让人生病,让人康复。”他给了我一个长长的审视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能施魔法,蛆虫会。魔法肯定会杀了她,但它也会杀了你。”他指了指身后空台的方向,“你听到布拉萨说的话了吗?他说,蛆虫会在三天内死去。她带着那个男孩,他也会死。你跟着他们,你也会死,肯定的。”
他盯着詹米,在他面前举起了双手,手腕交叉,仿佛绑在了一起。“我告诉了你,朋友。”他说。他放下双手,把它们分开,好像打破无形的绳索似的。他突然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那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还伴随有移动重物的颠簸声。
“圣米迦勒守护我们。”詹米喃喃地说。他的手猛地伸进头发,几根火一样的发丝在闪烁的火光中竖了起来。火快要熄灭了,没有人留下来照料它。“你知道这地方,外乡人?吉莉丝带着伊恩去的地方?”
“不,我只知道它在伊斯帕尼奥拉岛远处的山上,一条小溪流经它。”
“我们必须带上斯特恩,”他下了决定,“来吧,小伙子们在河边船上等着。”
我转身跟着他,但在甘蔗田边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詹米!看!”我们身后只有篝火的余烬,还有影影绰绰的环形奴隶小屋。在更远处,玫瑰厅庄园的大部分在山坡上形成一片光。在更远的山肩处,天空闪着淡淡的红色。
“那里是山谷,在燃烧。”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出奇地平静,没有感情。他指向左边山的侧翼,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橙色光点,在这个距离上,看着不比针孔大。“那里应该是十二树庄园,我猜的。”
鼓声在夜色中低语着,回荡在河面上。以实玛利说了什么?鼓声召唤他们从山上下来那些足够坚强的逃亡者。
一小队奴隶从小屋里出来,妇女们抱着孩子和包袱,煮饭的锅挂在肩膀上,头上缠着白色头巾。接下来是一个年轻女子,小心恭敬地搀扶着玛格丽特坎贝尔的手臂,她同样戴着头巾。
詹米看见她,走上前去。“坎贝尔小姐!”他尖声喊道,“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和她的随从停止了,年轻女子移动到她的照顾对象和詹米之间,但他举起双手,表明他没有任何歹意,她不情愿地后退了一步。“玛格丽特,”他说,“玛格丽特,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茫然地盯着他。他双手慢慢捧起她的脸。“玛格丽特,”他急切地低声呼唤着她,“玛格丽特,听我说!你认得我吗,玛格丽特?”
她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安详的圆脸柔和起来,恢复了生机。这不像是洛娅们的突然现身,而是一个缓慢的、试探性的到来,带着一丝羞怯和害怕。“是的,我认得你,詹米。”她最后说道。她的声音圆润纯净,是年轻女孩的声音。她的嘴角弯起,眼睛再次有了生气,她的脸仍在他手中捧着。
“我们见面之后已经过了很久,詹米,”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你有伊万的消息吗?他还好吗?”
他静静地站了一分钟,谨慎无表情的面孔下面藏着强烈的情感。“他很好,”最后他低声说道,“非常好,玛格丽特。他给了我这个,让我保存着,直到见到你。”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几名妇女早已停了下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到这个,她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安地交换着眼神。詹米松开了手,玛格丽特坎贝尔退后几步,她们立即围在她周围,带着保护和警惕的神色,点头示意他退下。
玛格丽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仍然落在詹米的脸上,唇角带着微笑。“我很感谢你,詹米!”她喊道,她的随从搀起她的手臂开始催促她离开,“告诉伊万,我很快会跟他在一起的!”这一小队穿着白衣的妇女走开了,像幽灵一样消失在甘蔗田的黑暗里。
詹米朝着她们的方向做出一个冲过去的动作,但我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拦住了他。
“让她走吧,”想起庄园宅邸客厅里躺着的那个人,我低声说道,“詹米,让她走吧。你挡不住她,她最好和他们在一起。”
他的眼睛短暂地闭上,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你是对的。”他转过身去,突然又停了下来,我转过去看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玫瑰厅里有灯光。火把的光在楼上和楼下的窗户后面闪烁着。我们看到,一道刺眼的光从二楼秘密工作室的窗口照射了出来。
“都过去了,该走了。”詹米说。他抓起我的手,我们走得很快,潜入甘蔗地里的沙沙声,逃离那突然穿透空气散布开的、糖燃烧的浓浓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