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锦昱慢条斯理，仿佛不曾听见张文的话，他将时新摁在轿厢角落里，轻声叮嘱她：“呆在这，不要动也不许再往外看了，知道吗？”

时新眨眨眼，“知道了。”

他转而看向泰安长公主，“阿姐，你也别出来了。”

泰安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应下，张文的话已插了进来，“宸王殿下，这二十余人不识好歹，惊扰了您和王妃，请允许我将他们带回去严加审问，揪出幕后黑手，以儆效尤。”

话说完，他便朝旁侧的下属递去眼神，示意动手要人，但不料，那几个暗卫瞬息横成一排，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文不由急眼，仰头朝着轿车大喊了一声：“宸王殿下！”

清摇拉开轿门，帛锦昱的目光掠过满地的狼藉，直直射向张文，“你想带走他们？”

宛如利刃一般的眸光，竟逼得张文恍惚了一瞬，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上的长剑，回道：“如此歹人胆敢于天子脚下行刺杀之事，下官作为大理寺丞，自当履行职责，为陛下分忧，也给宸王殿下您一个交代。”

都将“天子”、“陛下”搬了出来，这话中之意，帛锦昱自然听得明白，若他执意不放人，那驳的是谁的面，不言而喻。

“张文。”帛锦昱稍往前倾身，霁色清冷，他的修眸凝起一层薄薄寒霜，“你是觉得我偌大的宸王府，还审不了区区几个废人？”

张文一惊，忙揖手答：“下官不敢！”

“让路。”

“可是……”

“张文。”帛锦昱不给张文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的视线落在地上堆叠在一起浑身淌血的刺客，意有所指道：“你看看他们，便能知晓我府上的人能力如何，让路。”

见张文夷犹，帛锦昱幽幽直言：“若你想亲自试验一番，也可。”

那声音里漫着阴鸷狠绝，就好像是在说——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上路。

张文浑身一震，虽万分不甘愿，但还是领着下属侧身让了路。

他今日领了两道令，若刺杀成功，便将刺客抓捕归案以示天下。若刺杀失败，则以官府之名，将刺客逮捕，再暗中了结他们的性命，一切悄无声息，也不用担忧会有活口落到宸王手中，留下证据，多生事端。

他心中明了，陛下今日派人，主在试探。再一想到宸王自病倒后便开始变得恬淡寡欲，极少参与朝中之事，陛下每每试探，也都是以退为进，闷声接下，从未有过反抗，所以，便自然而然地做好了执行第二道令的准备。

岂料这一次，宸王不仅不掩锋芒，高调展露出暗中培植的势力，还强硬地驳了陛下的面。

张文惊怒，却不敢迎难而上。

帛锦昱收回目光，拍了拍清摇的肩膀，“走吧。”

“是。”清摇顿了下，又放低声问：“那些人……”

帛锦昱略迟疑，回头看着时新，“耳朵捂住。”

时新一听，乖乖照做，又眨巴着水眸告诉他可以了。

帛锦昱缓缓退回，森寒声音穿过逐渐合上的轿门，他说的是：“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