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新跟在后边自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长长地“嗯”了一声,顺着他的问话答着:“也不知为何,忽然心口闷得慌,隐隐感觉这一次入宫没那么简单,会出事。”
想到上一次踏进那奢华宫城,看来往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敛着心思,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便生生地又感受到了彼时的窒息感。
“无妨。”他薄唇轻启,云淡风轻。
“你说的轻巧,要是我稍有不慎,让人拿了错处,为难……为难王府怎么办?”皇城风谲云诡,她虽还不清楚其中的恩恩怨怨,但多少明白,当今圣上会选择在帛锦昱病倒昏迷的时候赐婚,定也不只是为了冲喜那么简单。
“你如何,他们都没想让我好过。”
他声音轻忽,恰好融风掠过,冲散了其中的阴鸷,时新听得不真实,便微微俯身问着:“你说什么?”
倏忽间他已恢复了神色,指节分明的手轻敲着轮椅,幽幽道:“一味忍让换不来尊重,我堂堂宸王府要是谁都能指摘一二,早在几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明日你只管随心,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晓,宸王府里没有一个善茬。”
时新第一回听他说这么长的话,正挠头试图消化其中隐含的深意,却又听他戏谑一笑:“且再说,就你,还影响了不了王府。”
话虽如此,但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时新抬起手,对准他的脑袋比了一拳,虽没敢落下,但心里舒坦了许多,咬咬贝齿,她又举起了小拳头,对着他的后脑勺和发髻都来了一回,心里的烦闷不知不觉间散了去,又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帛锦昱一路沉默,一泓深潭波光流转。
翌日一早,绣帘半卷,时新倚窗望着外边的迷蒙薄雾,听得一声轻咳,才忙敛了目光,回过头。
帛锦昱抬眸,见她云髻斜插梅花白玉簪,着一身绯色锦服,一条绒花流苏腰封将她玲珑身段衬托得恰到好处。
凝了片刻,他吩咐:“手伸来。”
时新顺从伸出手,腕上一凉,已躺着一只白玉镯,晶莹剔透。
“这是?”她抚着玉镯,粉腮红润。
他目光掠过她腕处的浅痕,只淡淡回了句:“戴着。”
晨雾渐散,时新与泰安长公主会于院前,携手走向轿车。
帛锦昱握着浮雕手炉,眸色陡然晦暗,同清摇交代:“让他们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