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飞斐面无表情道：“我要同赵青道别，你自觉点。”

柳青青闻言，愣了一下：“啥？”

因为阳飞斐不太愿意和柳青青打交道，白天只偶尔会询问一下和赵青有关的问题，另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夜晚和赵青本人套近乎，而这段时间因为白天太过劳累，柳青青一直睡得很早，她还不知道阳飞斐有这么愿意亲近赵青呢。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柳青青和赵青一体双魂的事情，但大部分人在面对赵青时的态度都充满敬畏和距离感，从来没有，或者说柳青青完全想不到会有人主动提出要和赵青道别……要知道，以赵青那种气场，就算是道别，估计也讲不了两句话吧？

柳青青虽然废柴，但在某些方面的敏感度要比大部分人高得多，一想到这里，她看着阳飞斐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她上下打量了阳飞斐一番，长长地“噢”了一声，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比如为什么阳飞斐揍她这么狠之类的。

阳飞斐冷着脸，纸一样颜色的英俊面庞又白了三分，这便是羞恼的预兆了，其中还夹杂着三分柳青青会向赵青大嘴巴的恐慌——他这么久都没有直白地同赵青表明心意自然是有原因的，不仅仅只是因为担心被拒绝而已。

天还没完全黑，训练就不算彻底结束，阳飞斐打定了主意要再揍柳青青一轮，一声不吭地便拔出了剑，不过眼前的人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一样抱头鼠窜，而是十分自然地抽刀，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的剑挡了下来。

看都不用看，这便是赵青出来了。

阳飞斐不动声色地将怨气凝结的剑散去，赵青也收刀入鞘，直直地看着披着昏黄日光的阳飞斐，说道：“我在这里。你要走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当赵青支配这具身体时，阳飞斐胸中根本不存在的心脏便又“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他有些紧张，身侧的手张握了一下，随后哑着声音道：“嗯，大约半月就回来。”

赵青不怎么喜欢阳飞斐，也很少同他说话，但对方帮了柳青青许多，相处久了也多少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不过听到阳飞斐说“回来”的时候，赵青心中还是感觉有些微妙。

哪怕是她将阳飞斐救起来的，她也从来没觉得阳飞斐属于这里，与阳飞斐是黑是白无关，哪怕轩阳宗可能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对方也毕竟曾经是轩阳宗的大弟子。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不是这样想的，也许是这个阳飞斐根本不在意从前那个他的身份，也许是他觉得轩阳宗已灭，不能再算归宿了。

赵青对阳飞斐的感情有些复杂，但她不排斥对方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某些概念，也许她应当同对方讲讲清楚。

赵青想着，看向对面的人，正要开口，逐渐黯淡下来的日光却给一身漆黑的阳飞斐蒙上了一层更深重的阴影。他没有在看赵青，低敛的眉眼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被遗弃了的弱小感觉，当他身上的戾气与怨力被遮掩住时，他看上去好像仍旧是从前那个阳飞斐，那个正经受着无数痛苦折磨的阳飞斐。

赵青下意识地将口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她只认真地看了阳飞斐一会儿，直到对方因为长久的静默而飞快地抬起眼睛瞟了她一眼，她才慢吞吞道：“嗯，早去早回。”

阳飞斐瞪大了眼睛，好似根本没料到赵青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好半天，他才苍白着脸，结结巴巴道：“嗯……嗯，我会的，我会早些回来的！”

赵青点了点头，说道：“柳青青的训练正到了培养惯性关键时刻，你若是离开太久了，有影响就不好了。”

阳飞斐：“……”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画面，这心碎的声音为何如此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