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缓了声音:“我才学骑射的时候,经常受伤,都是自己给自己伤口包扎。”
姜千澄瞪大眼睛:“那一定很疼,哥哥好厉害,居然会骑马,我都不会的。”
沈放一只手按住小猫,另一只手给它上药,耳畔回荡着小姑娘软糯的声音。
她道:“上一次表哥带我去草场,我不会骑马,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家里其他姊妹都笑我”
小姑娘说到一半,语音渐渐小了下去。
沈放停下手里动作,眸子低垂。
姜千澄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扬起小脑袋,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仿佛刚刚委屈的话,不是她亲口说的。
她笑容真诚:“谢谢哥哥今天帮我,我没有其他东西了,只能给你这个。”
小姑娘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手心里吹了吹,含泪盯了一会,才双手递过来,像是极其的不舍。
“哥哥,这是我九岁生辰,父亲送给我的玉佩,你收下吧。”
那玉佩白皙通透,不是凡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但沈放宫里长大,什么宝贝没见过,一个小小的玉佩如何能入他的眼?
何况,他又不是因为这个才帮姜千澄的。
少年没接,道:“我不用,你自己收好。”
也是此刻,他注意到她两只玉白干净的小手都缠上了纱布,指尖打颤,东西握都握不稳。
那玉佩从她指尖滑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沈放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才没让玉佩摔碎了。
他坐下,将玉佩放在桌上,拉过姜千澄的两只小手,一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那两只小手,掌心出血,染红了雪白的纱布,一片刺目的鲜红浸透出来。
他去解纱布,却不想遭到了姜千澄强烈的抵触。
小姑娘急急地抽回手,不让他看,“哥哥,你别看我的手。”
沈放不听,一只手拉住她,另一只手将纱布一层层扯开,待全部扯下,小姑娘掌心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痕,与她蜷起的干净玉润的指甲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伤疤丑得像只虫子,毫不留情地暴露在阳光下,无比地刺目。
姜千澄咬了咬唇瓣,看沈放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小手,觉得沈放一定认为那伤疤难看极了,眼眶又涌起水雾,“哥哥,你别看了。”
她话语哽咽,带上了点哭腔,黛眉拢起愁绪,眼底一颗一颗清泪掉落,樱唇小巧抿起,叫人看了心都化了。
沈放拉她到身边来,压下心头怒气,问:“这是谁干的?”
那伤口一看就不像不小心弄伤的,左手右手各两道深深的疤痕,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做了什么,以至于被打成这样?
姜千澄不回答,只一个劲地抹眼泪。
沈放捧着她的小手,冷下脸道:“你再不说,我可就离开了,也不让大夫来看你的小猫。”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
姜千澄哪经得起他这般吓唬,哭着拉他衣袖,“哥哥哥哥,你别走,救救我的小猫,我告诉你。”
沈放回头,看着比她矮一个头的小女孩,道:“说吧。”
姜千澄擦干净泪花:“是我姨母打的,因为我的猫儿不小心抓到了表姐,姨母心疼表姐,就拿戒尺狠狠地打我,让我以后不许再乱玩。”
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泪花涌出,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如此强颜欢笑的样子,楚楚可怜的话语,软软声音仿佛水浸过一般,叫沈放听了心肠软了一大半。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面色不太好,不是气姜千澄,是气谢家,居然胆大妄为,如此苛刻一个小姑娘。
他让姜千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一句话也不许骗他。
小姜千澄生怕哥哥离开,一边抽泣,一边回答,什么都没落下,可明明她诚实地说完了,哥哥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姜千澄心里没底,伸出小手,拉住沈放的手,“哥哥?”
沈放没有说话。
他总算弄清楚了,原来姜千澄根本不是谢家的小姐,而是寄宿在谢家的表小姐。
前几日谢大小姐来抢姜千澄猫,要带出去玩,姜千澄不让,二人抢猫的时候,谢大小姐将姜千澄推倒,小猫也将谢大小姐抓伤。
谢大小姐气极,将此事告发到母亲面前,求她替自己做主。
谢大小姐的母亲,也就是姜千澄的姨母,当即狠狠地用戒尺打了姜千澄手一顿,让她回去抄二十遍女诫,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许出门。
可小姑娘手都被打伤了,如何拿得起毛笔抄女诫?
简直就是在刁难。
事后谢夫人也没找大夫来给姜千澄看看,就连她手上的纱布,也是下人给她随意包扎的,都好几天没换了。
听完这些,沈放面上平静,手攥紧了姜千澄的手,道:“抻直掌心,我帮你包扎上药。”
小姑娘停下哭泣,水泠泠的眼睛注视着沈放,没想过一个从没见过的哥哥会对她如此好,口中飘出一句“哥哥”,带着几分依恋,几分依赖。
可这声“哥哥”,未能浇灭沈放心头的怒火。
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肆意自在,几乎事事顺遂,无人敢招惹他,没料到遇上姜千澄一个小可怜哭包,寄人篱下,活得谨小慎微,被家中姊妹联合起来欺负。
少年看不惯这事,心头没由头升起一团怒气。
他指腹替姜千澄擦去眼泪,问:“你被禁足多久了?”
姜千澄想了想,眼眶红红,对哥哥道:“好多天了,我还被外祖母罚跪,淋了雨,一直躺在床上,记不清多久了。”
这话好比干柴丢入烈火,少年心头的怒气燃烧到了极点,他站起身,拉着姜千澄往外走。
“我们现在就去谢老夫人那里,把事情说清楚了,我给你做主。”
姜千澄睁大眼睛,小腿使劲往后蹬,沈放拉她走,她偏不走。
“不行,哥哥我不能去!你不要带我去见外祖母!”
若外祖母见她惹是生非,肯定还要罚她。
小姑娘慌了神,“哥哥哥哥,我不能去,我被禁足了,女诫还没抄好。”
沈放松开她:“拿笔来,我来替你抄。”
姜千澄摇头:“这怎么行,外祖母知道了,一定会骂我的。”
少年冷笑一声,就是让他们知道。
他拍拍桌子,道:“我替你抄一份女诫送到你外祖母那里,然后带你出去玩,让全谢家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的姜姜天生小哭包,水做的娇软小美人。
保证十章之内,让他俩结婚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