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忠心婢女(修)(1 / 1)重生考科举首页

镜拂铅华腻,炉藏桂烬温。墙角香炉中茉莉甜香的味道袅袅飘散在室内。    谢令姜闻着熟悉的甜香味道,周遭安宁静谧,仿若先前的奇遇甚至上一世的记忆都只是一场年少人做的一场幻梦罢了。    但是,枕边的那张桃花笺戳破了谢令姜的逃避思想。    窗外的杏花树开得正艳,清风徐徐送来淡淡花香,吹散了屋内过于浓郁的甜香味道。    谢令姜拿起那张桃花笺,将上面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这句诗看了又看。    她秀气的眉头颦起,谢令姜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清醒地认知到——她重生了!代价就是,她必须得以女儿之身参加科举,步入朝堂。不论那条路有多难走,这是她做出的选择,绝不后悔!    话虽如此说,谢令姜仍然在床榻上拥着被子呆愣了半晌,眉头皱成一团,尚是一团孩子气的脸庞带着无限愁思。    她是个成年人了,自然知道女扮男装考科举不是戏文里唱的那样简单,这可是实打实的欺君大罪。她要怎么完成这个任务,才不会牵连到家人?    谢令姜把秀气好看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儿,一时间也没个好法子。    她老成地叹了口气,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衫,也不好好穿鞋,就这么趿拉着鞋子,去桌上够着水壶倒了碗水呼噜呼噜喝下去。    水壶里是带着点淡淡甜味的蜂蜜柠檬水,温温热热的,刚好可以直接下口,谢令姜喝了大半壶,砸吧砸吧嘴,摸摸鼓起的小肚子,觉得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娘子,侬醒过来了!”    谢令姜下意识扭头,就见锦缎珠帘子被撩起,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她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雀儿。    她还没做好重逢的准备,鼻子微酸,几乎克制住自己欲落泪的冲动,努力微笑,轻轻唤了一声,略有些哽咽:“雀儿?”    雀儿原本愁眉不展的面容看见谢令姜醒了,立刻就高兴得不得了,一串儿的衡州城本地俚语就冒出来了:“娘子,侬各趟发寒热,奴真是担心系特了。”    谢令姜微囧,眨眨眼睛,不知该怎么搭话,好像衡州城的方言自己不会讲了怎么办?    她怕吓着雀儿,飞快地眨了眨眼睛,逼走眼眶中的泪花,抬头温柔笑道:“雀儿,累你这阵子为我担心了。”    雀儿没有察觉到异样,抿嘴笑道:“娘子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婢子应当的。倒是娘子,怎么身子刚好些就穿得这样单薄?”    她看见自家小娘子穿着一身单衣,随便披了件薄薄的外衫就从床上下来了,又连忙找了件披风将谢令姜裹得密不透风,就留下一张巴掌大的粉嘟嘟白嫩嫩小脸露在外面。    她催着谢令姜回床上去,一面给她掖好了被子,一面念叨道:“春寒料峭,这个天儿怎能只穿着单衣。小娘子刚好了风寒,可别再吹风冻着了,好不容易才好的。”    听着雀儿絮絮叨叨的关心话,谢令姜稚嫩的眉眼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    前世,阿耶获罪贬谪,随即她就被襄侯府退婚,襄侯府为他们世子另聘的佳妇对她百般不顺眼,在她随父亲去往明州府的前一天,设下鸿门宴说要为她践行时,故意挑事。    雀儿护主,触怒与她,被拖出去掌嘴,掌嘴的嬷嬷故意下重手,雀儿回来的时候,脸肿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自己亦是被人泼了一头一脸的汤汤水水,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形容狼狈的回了衰败不堪的谢府。    第二日,她就随父亲离开了燕京,去了偏僻荒蛮的明州府。没有报复,没有狠话,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    就算多留几日,她又凭什么报复呢?    地位悬殊,她的莽行会给家中本就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事不可为,亦不能为!!!只是她自己受辱亦是无妨,却连累得雀儿就此毁容,实在是令她至死都内疚不已。    于是,谢令姜微微笑道:“雀儿说的是,我自是会好好保重身体,不再叫阿耶阿娘为我忧心。当然,还有我们可爱的雀儿。”    雀儿闻言扑哧一笑,笑嘻嘻道:“娘子又打趣婢子。”    谢令姜歪着头,捏了捏雀儿粉嫩的脸蛋,“我既然醒了,那就劳烦雀儿姐姐遣丫鬟去通禀一声阿娘,待会儿我去给阿娘请安。”    雀儿笑嘻嘻地行礼应道:“谨遵小娘子的吩咐。”    谢令姜抿嘴一笑,稚嫩的眉眼温和柔软。    雀儿去外间叫了一个小丫头去谢夫人那里禀明了一声,又转身回来赶紧替自家不省心的小娘子穿戴中衣和外衫。    谢令姜拥着被子看着替她找衣服的雀儿眼神亮晶晶的,雀儿的唠叨也全数收下,没有一丝不耐烦。    因为谢令姜身子刚刚大好,雀儿给找了件蝴蝶穿金的淡粉色夹袄和一条厚实的半身裙,裙摆层层叠叠,繁复华丽,是最好的衡州府城绣娘绣上去的牡丹。    外面早有机灵的粗使小丫鬟捧来一盆水和毛巾,甜甜笑道:“雀儿姐,这是娘子的洗脸水。”    雀儿柳叶眉一挑,“你倒是机灵。”    谢令姜温柔地谢谢她,给小丫头抓了把糖吃。    小丫头接过糖,笑嘻嘻地朝外面撒欢似地跑了。    谢令姜鞠了一捧水洗漱过后,让雀儿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双丱发髻。    雀儿本想给谢令姜梳一个精致繁复的发髻,此时只梳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丱发发髻,怎么都觉得太简单了。    可惜小娘子的主意定了,她也不好违背。只是她瞧着自家娘子的头上怎么这么素净,又给她从妆匣里取出一只琉璃发夹,上面簪了朵淡紫色花,是用不带一点儿杂色的药石细琢慢刻而成的。    有了这点睛之笔,雀儿这才满意,看着自家小娘子,她越看越觉得美貌,哪怕仍是一团孩子气的面容都能从中瞧出日后的国色天香来。    她一边收拾着谢令姜的妆匮,一边高高兴兴地和谢令姜说道:“小娘子这么打扮才好看哩,夫人瞧见小娘子病好了,又打扮得这么可人儿,不知道待会儿得有多高兴哩。”    谢府一家人都是从帝都搬来的,平日里讲的都是雅言正音,雀儿是来了衡州以后,才买了来和谢令姜作伴的,有时候说得高兴了,就会冒出衡州方言,脱口而出“哩”。    因谢令姜说亲时必得回京城说户好人家的,谢夫人要求家中侍女在小娘子面前都讲雅言正音,不许带出衡州方言,以免小娘子带上乡土口音,回了帝都可是要被那些嘴碎挑剔的夫人和闺秀们笑话。    雀儿刚说完就自知失言,秀丽的面庞顿时就羞红了,请罪道:“婢子失言。”    谢令姜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无妨,小事耳。”    在谢令姜心里,这些可不都是小事么?    前生她的兰台雅言说得那样好,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京城外边长大的,可是这样的小巧心思不过是做锦上添花之用。    在父亲被发配明州府的时候,一点儿用处都没用。那府上还不是火速让人退亲,为他们世子另聘佳人,一点儿都不顾两家的交情。    谢令姜是个豁达性子,被人退亲了也不怨天尤人,她反倒觉得这场退亲让她看人生看得更透彻了。    人都说大势所趋,可见做什么事情都得着眼于大处。比方说吧,她被退亲这回事儿吧,主要取决于圣人厌弃谢家的大趋势,并非是她会不会绣时兴的花样,官话讲得好不好这种小事能够改变的。    可惜这样好的例子没法和雀儿说,谢令姜只好摇摇头,她不欲多谈这些,转而问道:“阿耶阿娘现在何处?”    雀儿回道:“娘子自然是在正堂,阿郎这个时辰自然是在府衙办差的,小娘子莫急,等晚上阿郎就能回来了。”    谢令姜已经不是哭着闹着找耶娘的小孩子了,不过经历大变故后,确实挺急着想见一见阿耶阿娘。    遂她眉眼弯弯,笑道:“既然如此,走,我们先去正堂找阿娘。”    院子外头的春光如许,还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谢令姜被风一吹,闻着风中轻轻浅浅的草木香气,原本还有几分惶恐的心就突然安定了下来。    前途路漫漫,但怕什么呢?总不会比前世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