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昭没料到自己打个电话回来,这饭局就已经结束了。
盛惟景保持了礼节,送尤思彤回家,但全程两个人没什么交流,他甚至选择了坐在副驾驶位置。
常昭隐隐感觉两人气氛不对。
送完尤思彤后盛惟景回家,家里依旧只有张嫂。
他换过鞋子上楼,脱掉外套之前就拿着手机看微信。
叶长安没回复他的微信,这一天她安静得有点过分,他拨了个电话给她。
那边倒是接得很快,她直接问他:“想我了?”
他轻嗤了声,心想她还真是厚脸皮,嘴上倒是没说,只问:“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果然是想我了。”
她的得意好像都透过电波传过来了,他猜测她在那头尾巴可能要翘到天上去,他坐在床上,单手扯了下领带,想象着她的样子,心口的郁结好像散去一些,语气也软了点,“不是说要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你再等等,”叶长安声音柔柔的,好像带点安抚效果,“我这几天真的会很忙,可能也没时间和你聊微信,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什么想不想的,她好像总把这些挂在嘴边,每次两个人分开没多久就这样,他扶着额头,弯起唇角。
最后,叶长安说:“不管你想不想我,我想你了。”
挂断电话后,他心说,既然想怎么不见你主动打来电话,就连条信息也没有。
计较这些真是幼稚,他很快意识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
叶长安这一忙竟到周末也不见人影。
周六这天,盛惟景被父亲盛承运叫回盛家本家吃晚饭。
盛惟景很少回本家,那边除了他不怎么亲的父亲以外,还住着他的继母刘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盛煜。
这几个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当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这几个人。
大概是前年的时候,他爷爷过世了,老爷子生前是盛世的董事长,最大控股人,遗产分割里老爷子给他留的全是零零散散的房产和车子,盛世那些股份,大头给了盛承运,还有少量给了盛煜。
老爷子偏心盛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打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爷爷不喜欢他。
小时候他有一回在本家,听到爷爷和旁人说起他,说他身上带着“下等的血缘”,来源是他的母亲。
很多事他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比如他母亲出身贫寒,被整个盛家排斥和瞧不起,但盛承运非常爱她,拒绝联姻也要娶她回家,再比如,盛承运好不容易将人娶回来了,想着她怀孕生子以后母凭子贵日子会好,结果她却在生盛惟景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
再后来,盛承运心灰意冷,听从家里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刘婉,生下盛煜,盛煜是个难得的天才,一路跳级,念书的时候奖杯从国内拿到国外,是全家人的骄傲。
盛惟景在盛家的境遇就更尴尬了,他不光有个出身普通而且已经过世得母亲,他还不是天才。
家里其他人不喜欢盛惟景,因为瞧不起他的母亲,盛承运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因为觉得他害死了他的母亲,但矛盾的是,盛承运厌恶他却又对他抱着很高期望,总说他母亲是个多么优秀的人,而他作为她的儿子,也必须优秀。
盛惟景就在盛承运的严苛要求下长大,如今也如同盛承运所期盼的那样,拿到了盛世的掌控权,这里面离不开盛承运的帮助和扶持。
所有人,包括刘婉和盛煜都对于盛承运对盛惟景的帮扶颇有微词,但只有盛惟景知道,盛承运一直帮他,却并非出于对他的偏爱,盛承运只是遵守和他母亲的诺言而已,对盛承运来说,所有活着的人都无法和那个死了的女人相提并论。
本家住一栋有些年代感的别墅,在近郊位置,盛惟景没带常昭,自己开车过去,到地方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宅子后院有高尔夫球场,盛承运正在那边打球。
盛承运现在是盛世的董事长,但很少插手盛世的工作,几乎全权交给盛惟景,日子倒也过得闲逸,如今人已经快六十,可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好。
盛惟景停车出来和保姆问了一句,就找到后院去,在旁边看盛承运打了一会儿球。
冬天天暗得早,不多时就有些黑了,盛承运扔了球杆,有球童过来收拾东西,他摘掉手套往宅子方向走,盛惟景跟上他脚步。
父子俩这全程没说过话,盛承运快走到屋子才开口问:“最近公司里怎么样?”
“挺好的。”盛惟景答得非常笼统。
“我听说东南亚那边有批货要延迟交货?”盛承运步子慢了点,“东南亚是目前已经开拓的海外市场里面最成熟的一块,你才上来就出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