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她手腕,将人领回车上,这次他们一起坐在了后座,他拿了纸巾给她。
尤思彤默不作声地擦脸,盛惟景吩咐常昭开车。
这种状况,难免会让盛惟景想起三年前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尤思彤确实挺娇气,为数不多的几次争执,总会以她的眼泪告终,他得哄着她,她真是太爱哭了。
但这一次真是哭的有点莫名其妙。
……
叶长安挂断电话之后心情很好,一个本来艰难的决定在心底尘埃落定。
几年前,盛惟景得知她在学校被人欺负,接她回家时也是这样,他问她:“你为什么要道歉?”
她道歉是因为害怕老师叫他去学校,她怕他对她失望,怕给他丢脸,但当时她说不出这些话。
从徐家村刚走出来的那两年,她在陌生的大都市里其实是很自卑的,深深觉得自己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没人记得她,没人喜欢她,她时常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而当时的盛惟景,给她的感觉是高不可攀,十分遥远,他将她带到江城,但他太忙了,遗忘她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她心存感激,却又不免因为自己对他的依赖而觉得失落。
盛惟景揉她头发,告诉她:“你没错,让你道歉写检讨的老师才有错,以后记得,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明白吗?你不要主动招惹人,但也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白白受委屈,我会支持你。”
现在回想起来,叶长安觉得自己这性子其实也是盛惟景惯出来的。
从她被确诊中度抑郁和自|残倾向以后,他对她和之前就不太一样,他立刻给她改了名字,然后他好像一个贴心的大哥哥,会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尤其会关注她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那时候和她开玩笑说:“要是有你打不过的,我帮你一起打。”
叶长安那时候是个小孩,因这话深受鼓舞。
再之前十几年里,她父母不断地告诉她,她的出生和存在就是个错误,只有他会对她说,你没有错。
很长一段时间里,盛惟景是她的神,他的话就是她的信仰,他说她是个有价值的人,她觉得自己就是。
盛惟景被常昭送回来时,叶长安在院中浇花。
她平时就很喜欢帮张嫂做家务,盛惟景看见,倒也不新奇。
天气正好,张嫂正好做了下午茶,有甜点和红茶,叶长安做主喊常昭留下来一起吃。
盛惟景自然没意见,只是他很忙,没吃多少就要去书房继续工作,剩下叶长安和常昭两人。
张嫂在门廊摆着小桌子,叶长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小口抿,常昭想起什么,和她说:“下周三定了和方医生的见面,要做心理评估,你记得请假。”
叶长安点点头,“盛哥和我说他抽空陪我去。”
常昭在她面前不像在盛惟景面前那么紧张严肃,他略有些讶异,“他有时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懂事,他这么忙还要叫他陪我?”叶长安眯起眼打量常昭神色。
常昭说:“不敢。”
他以前也当叶长安是个妹妹,差不多两年前这个妹妹忽然就追上了盛惟景,身份的置换让他久久不能适应,现在就是有些想法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说。
“我就是这么不懂事,”叶长安非常欠扁地说:“你就在心里骂去吧。”
常昭无奈,“先生把你惯成什么样了。”
叶长安笑起来,笑声银铃一样。
常昭低头喝茶,听见她忽然问:“你能搞到梁晨文的联系方式吗?”
常昭一下子愣住。
“这件事我不想找别人帮忙,我只信得过你,常哥,”她放下杯子,表情严肃起来,“盛哥不赞成我道歉,但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我惹出来的事情我得解决,我必须去见梁晨文,盛哥知道不会同意,这件事只能私下进行。”
常昭面色也凝重了点,“梁晨文那个人,不太好对付,你和他见面恐怕……”
“我知道,”叶长安沉了口气,“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帮不上盛哥什么忙,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他后腿,我至少要先试着和梁晨文谈谈,你到时候能不能想办法抽个时间,陪我一起?”
常昭没立刻说话,她眼眸垂下去,声音小了点,“我多少还是有点怕……万一,我再忍不住惹了他怎么办?你得拦着我点。”
常昭默了几秒,点头,“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