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的唇是灼热的,不似墨秋翮,永远的冰冷无温。
所以,纵然他只是墨秋翮身边的一条狗,但周芳华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她根本无法离开这条狗的温度。
“云九,你是我的。”
停顿间隙,她抚摸着云九的伤痕,一字一句道。
“你和他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转瞬被云九紧压向她的唇所吞没。
急切粗重的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给吞没在自己的怀里和嘴里。
被紧紧捆绑的男人,亲吻的力度却像恣意奔腾的猛兽。
令周芳华不自禁便有些融化在这样烫人的力量中。
她身体逐渐变软,眼神有些迷离,屋里的温度亦随之渐渐升高。
呼吸随之而有些急促起来的时候,突然云九目光一沉,蓦地将嘴唇移了开来:“姐?!”
周芳华身体的变软,并非是动情所致。
她脸色发青,被云九吻去了胭脂后所显现出的唇色近乎苍白,手脚冷得像冰。
这变故是在短短一瞬间中形成的。
所以,尽管在她意识到这点时的最初,曾用力收紧了圈在云九脖子上的手,试图唤起云九的注意。
但没能来得及。
当云九察觉到时,她早已经失去了知觉。
只一双眼依旧睁开着,失去了往日妩媚光彩的眸子直愣愣对着前方,瞳孔涣散。
见状,云九本能地将手往前一个用力,径直便要朝她脱力的身子上抓去。
但随即手腕一紧。
巨大的惯性令他双臂险些脱臼,亦令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忘了自己被禁锢得十分彻底。
不仅全身用锁链捆绑,手腕和脚腕上还被分别铐着手掌宽的镣铐。
所以几乎是丝毫不能有任何动作的。
但就在周芳华失去最后一点力量,将要从他身上跌落时,突然伴着一阵木头爆裂般的声响,他的手倏地从背后那副镣铐中一挣而出,一把将她重新抱回怀里。
随后是脚,随后是腿,随后是整个儿身体……
依次从那些坚固的束缚中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挣脱而出时,楼外送财神的爆竹声噼噼啪啪响起。
寂静中骤然而至的热闹,令云九略分了下神。
亦恰好掩盖了门外那道暗藏着的身影,在惊诧中猛吸了口气后,匆匆离去的声音。
那人一身黑衣在幽暗的走廊内起着恰好的掩饰。
身手亦是十分矫捷而隐秘。
尽管刚才在门外所目睹的那一幕太过令他吃惊,他仍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小心避开巡回在走廊前后的守卫,然后在藏身于楼梯口的同伴不着痕迹的接应下,匆匆离开了这个充斥着阴寒与血腥的地方。
一路出芳华楼大门,直至上了自家马车,金杰才将搭在刀柄上的手缓缓放松了开来。
脸色则是红了又白,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这个平静无波的少年,欲言又止。
随后带着点叹息,他苦笑了声,往少年近前凑了凑,硬着头皮说道:“四爷,我看今后这里还是别来了。先毋论是否真能找见那个人,我总觉得楼里那些人,似乎已经对您有了怀疑。这要闹出什么动静让宫里的人知道了,爷,属下我可真的是……”
“金杰,”话音未落,他的话被那少年轻轻出声打断,“你可还记得过去有关于这座楼的一个传说么?”
“这座楼?这座楼的传说可多了爷……”
“我说的是,曾经你总觉得特别有意思的那一件。”
“四爷指的是……莳花阁老板上官临花未死的那个传闻么?”
“上官临花当初不可能没有死,所以我指的是,他死而复生的那则传闻。”
金杰闻言皱了皱眉:“不过是小时候听来的故事而已。爷在楼下走了一遭,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想起了那个传说?”
“没什么。”看着金杰的神色,少年眉心微蹙,似乎不想对此再继续说些什么。
但当目光透过车窗看到那座已越来越远的繁华高楼时,他想起先前所见那一幕,不由眉梢轻轻一挑:“只不过刚才在下面看到了一个人,看到了一件有些古怪的事情。”
“什么样古怪的事情?”
少年没有回答。
只兀自又对着窗外出了片刻神,随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个人应该同上官临花一样,已死去很久了。难道,真的有什么起死回生……”
说完目光闪了闪,他转过头正要对金杰继续说些什么,却见金杰突地目光凌厉如剑,出手如电将他猛地朝自己身后狠狠一拽。
随即长刀出鞘,倏地朝着车顶处一横。
便听锵锵一声脆响,那把削铁如泥的绣春刀突地凌空断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伴着车外那匹骏马长长一阵嘶鸣,车顶嘭地声如炸开般四分五裂。
同时四分五裂的,还有骏马那四只奔腾中的蹄子。
它踩到了不知被谁铺在路上的铁蒺藜,这东西原本只能造成刺伤,却不知怎的会造成撕裂,这巨大的伤害顷刻间让那匹跑的飞快的马一头跌倒在地,连着几个翻滚,硬生生拖着那辆车,朝着前方石牌楼的楼柱上飞撞了过去。
一阵轰响后,马与车身尽毁。
滚滚浓尘中,一道黑色身影如夜枭般自半空落下,无声无息站在车身残骸之上。
手中握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他低头透过帽檐下的薄纱,目不转睛看着脚下那截断裂的车身。
过了片刻复又飞身而起,在四下里隐隐而起的骚动中,朝着牌楼旁那道小巷内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