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浑厚的钟响后,梧庭和上官琳双双停笔。
上官琳伏案作画两个时辰,体力已不支,软软地倒在雷子湑怀中。而梧庭则是搁下绘川笔,呼出一口气,眉毛挑了挑,满脸畅然。
五位丹青大家都离开座位,踱步到二人的案前鉴画。
上官琳所作的是一幅纵卷的山水图。远山重叠秀润,林木森然郁茂,光影清明柔美。空旷淡雅,意境清幽,富有秀美的江南山水气韵。
五位大家看过,除了竹涟之外都啧啧赞叹,不断称上官此作灵动秀美,比起她以前的水平来更有进步。上官听闻此言,只羞涩地笑了笑,道了声:“小女子惭愧,承蒙各位谬赞。”
“上官姑娘不必如此谦虚,这幅《锦山空亭图》充满了灵气,这正是最为难得的。像我们这些老骨头,作了几十年的画,全身的灵气都已经被时间消磨了,实在是比不上上官姑娘啊。”先前看不起梧庭的中年男子——乐仙道人赞赏道。
其余三位也纷纷表达了欣赏之情。只有竹涟笑而不语。
台下的观众见裁判都对上官大加赞赏,顿时激动起来,全都为上官琳叫好。更有甚者,直接喊出:“不用再看吾木山人的画了!直接宣布上官姑娘获胜吧!”得到一片附和之声。
乐仙道人捻着胡须道:“我看也不必去鉴吾木山人的画了,上官姑娘这幅图已经是得天独厚的佳作了,就连你我,也不一定能在两个时辰内作出超越这幅《锦山空亭图》的作品来。”
“乐仙说得正是。”拾玉仙姑也赞同道。
竹涟含笑说道:“既是比试,哪有不鉴另一人画作的道理?这样怕是不妥吧。”
上官琳低低地咳了两声,轻声细语道:“各位先生,请一定要看看吾木山人的画,不然小女子心里过意不去,这胜位,小女子也不愿要。”
“上官姑娘真是心善。”乐仙赞道,“那便去看看这吾木山人的画吧。”
见五位裁判已经朝吾木山人那儿走去,上官琳柔声道:“子湑哥哥,我也想过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这吾木山人就是个粗野女子,运笔的方法粗糙得很,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好画来。你刚刚作了两个时辰的画,太伤身,不如跟我回去休息。”雷子湑对吾木山人十分不满,若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上官琳也不必拖着病体出来应战。
“不要这么说,子湑哥哥。吾木山人既然提起了比试,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上官琳柔柔地笑道,“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有子湑哥哥抱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雷子湑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温柔道:“好,那就依你。”
谁料,他二人还未走到吾木山人画旁,那原本对吾木山人不屑一顾的乐仙道人就浑身一震,大喊道:“这!这!这是你作出的?”
梧庭从宁文钰手中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挑眉道:“不然呢。”
“从所未见……从所未见!”另一名老者激动地双手颤抖,“敢问山人,这幅画取何名?”
“《如故江山图》。”梧庭淡然道。
“如故……如故……”拾玉仙姑声线微颤,猛地抓住梧庭的手道:“山人来自何处?既是‘如故江山’,那这图便画的是山人故乡的山川风景?这样的山河,只该天上有!”
这群人的癫狂姿态让梧庭见了想笑。
这幅《如故江山图》,实际上是《千里江山图》的改编版。
在上辈子,梧庭考上高中的那个暑假,沐勤思带梧庭去北京玩了一周。当时恰好赶上故宫博物院展出了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展览,梧庭突破了许久不曾动过的武艺瓶颈。自此,这幅《千里江山图》便深深地印在了梧庭脑海当中。
绘川笔可自动作画,但这样作出的山水未免太过无趣。所幸绘川笔也可以随使用者心意而动,梧庭作画时,心神仿佛已在千里江山间遨游,因此,绘川笔便帮助梧庭描画出了她心中的“千里江山”。
“如果山人不弃,可否请山人收我等为徒?”
刷的一声,除了竹涟和乐仙以外的三人已经单膝跪了下来,抱拳高过头顶,请求梧庭指点他们画艺。
这景象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台下的群众高声呐喊,想要看吾木山人究竟作出了怎样惊为天人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