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人的这段对话,来自于高三的上学期。 我跟宣之间的许多回忆在我上了大学之后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起来,可是宣不在我的身边,我无法像周贤语一样可以和她的女朋友每天都见面,更无法像他一样可以为了爱而奋不顾身。与周贤语相比,我成了一个弱者,一个懦夫,甚至我连后悔都带有着不想承认的勉强。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就像是出生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一样,那时没有人陪伴,照样活得很好,可现在却逐渐的不如那个时候了。胆怯?又或者是什么不能说出的缘故。 在周贤语的影响下,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这颇有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理解他对文学的痴迷了,因为我也开始有些兴趣了。就这样,我也看了随之很多书,不过相比于周贤语,我看书挑得很,不似他那般全面,因为我还是喜欢诗歌多一点。 在寝室的某一天,周贤语依旧是看着他的书,而我则无聊的在寝室里转圈。这次他看的是《梦溪笔谈》,至于还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反正对于古代的东西除了值钱的书画之外,我很少能提及起什么兴趣。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文学?”我十分认真的问他。 “什么样的吗?也没有什么固定的,什么都会看一些,毕竟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真要说最喜欢的,那就是汉代的诗赋和五代的诗了!” “那你不看外国文学吗?”我感觉我有点钻空子了,这问题问的有些无厘头。 “看啊,什么都看看,不过外国的东西翻译成中文的话多多少少显得别扭。” “我还是觉得不错,我比较喜欢短篇的,长篇的可就没有那个耐心了,毕竟能看一些短篇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那看看这本!”说着,周贤语就从他那么多书中挑出了一本封面精美且上面画着一栋城堡的书来,“还是精装版,好好珍惜啊,对了,必须的提醒你的是,再也不准在我给你借的书上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周贤语有些担心的说。 “嗯,知道了,以后再犯,那我就买下来,反正你也要开个二手书交流市场,我就当提前光顾了。” “不行,你得保证你不会再写,不然我就不借给你了,不仅是这次,以后也不会有了。” 周贤语此刻的样子显得很是严肃,就像是我玷污了他心爱的女人一样。 就书这东西而言,周贤语显得很重视,可能爱书之人都是这般,爱书如命,所以我只能以此为戒了。当然,就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事情我必须得解释一下,否则有损我的名誉。要知道,受他的影响,我开始看一些书,不过,我喜欢边看时边做笔记,记录下我的思想,有时遇见十分富有哲理的句子则会抒发自己的感想,有时对于作者的一些观点则会持批判态度。而现在,我只能在心里记着这次不要在他的书上做笔记了,否则以后就没有这么多免费的书了可以看了。 从开学至今,在过了整整一个月后,我已经完全习惯了学校里的一切。上课之后下课。下课之后上课,然后就回寝室待着,生活就这么平淡的泡在温水里。 我开始习惯了生活的平淡,可当生活就要变得平淡的时候,我又开始不习惯了,因为一个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也因为她,平淡的生活里开始有了一丝波澜,开始有了新的意义。 “周贤语,有《梦的解析》吗?”我问着他。 “看那个干嘛,怎么对这样的书感兴趣了?”周贤语望着我,颇有一些别的意味。 “最近一些书倒是看得无聊了,换换口味罢了。” “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不属于秋天的梦了!”他难得说了一句和他这知识分子的身份不相符合的话来。 “只要心中有春天,梦也就没有了四季。” “看,你又说出一些常人无法说出的话来。” “说多了,也就这样了。” 周贤语细细的品味着我的这句话,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其实就我自己来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道理呢,无非是最近总是做梦,梦见同样的场景和同样的人而已。我想要弄清楚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梦,又不相信神鬼,所以只好在书中寻求答案了。 “也对。这书,我这里倒是没有,你可以去图书馆看看,那里定是有的。”说完后,周贤语又去看书了。 “那我去了” “嗯。” “对了,宁浩呢?”走时我又补问了一句,“貌似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他说在和一个新的学姐交流学习。” 周贤语显得十分无奈,似乎也知道了这类的学习是如何交流的了。 “那你呢?” “我什么?”周贤语十分不解。 “你不是跟随你喜欢的女孩来到这个学校吗?不出去约会?” “这就可以约会了吗,是不是太快?” “一年几个月?”我问。 “十二个月。” “这一年结束还有几个月?” “到放寒假还有三个月。”周贤语认真思考起来,把日历翻了出来,仔细数了一遍,“三个月,没错。” “那你一年还有多长的时间?” “四分之一。” “一年的时间只有四分之一了你觉得还很多吗?” “好像不多了。” “毕竟时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的,不用的话,时间就走的更快了,人通常都是最后是时间过了,事情却什么都没有做。” “谢谢你,夏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现在还有点紧张。” 在寝室踱了两圈之后,周贤语似乎下定了决心,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就出去了。 跟周贤语的这番话,其实我一点道理都没有,只不过是偷换了一点概念,所以他觉得十分有理罢了。倘若从大一开始算起,周贤语和那个女孩恐怕只是经历了一年的十二分之一的时间,或许在相互知晓对方的存在下,连十二分之一都不到。 看着周贤语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我有些羡慕他了,因为他想见的人就在身边,而我想见的人却在梦里。 图书馆是一栋红色的建筑物,周围被一排人工栽种的杨环绕着,其他的建筑物隔得很远,就像是单独的一座。由于没有与其他建筑物相互映衬,因此显得很清幽。 图书馆的第一层是没有书的,只有一些座椅摆放在大厅的两侧,拱人们歇憩与读书。大厅里不断有人进出着,那些桌椅上大部分也都坐了人。 我顺着楼梯走了上去,人顿时多了起来,二楼是自习室,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抬头看,仿佛我是不存在一般,想必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顺着楼梯,我走向了三楼,书就在那里了吧。 三楼是人文社科,我猜不准我要找的书在不在里面,弗洛伊德是心理学的专家,但心理学是否属于人文社科我一点都拿不准。 我依着柜子上的标签一个柜子又一个柜子的慢慢查找,依旧没有,然而就在我感觉没有指望时,在倒数第四个柜子,我发现了弗洛伊德的专柜,那里基本上都是弗洛伊德的著作,还有一部分别的心理学书籍。 《释梦解析》借到之后,我对寻求书的兴趣还没有结束,总感觉自己要多在这里待一会才好。我穿行在众多的书柜中间,慢慢走过那些书,似乎每一本都有着它的故事,可我却不是它等待的人。 将三楼转完之后,我去了四楼,四楼是理科的书籍,走马观花似的转了一圈,我便两手空空的走了,剩下来的就是五楼了。五楼是以人文为主,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来了就还是再看一下,万一有什么值得我停下的东西呢! 五楼的人不是很多,毕竟文学这玩意不像是参考书,可以让你考上会计证、教师证之类立马用得着的东西。五楼的空气显得有些闷,让我的胸腔有些透不过气来,我走到窗外,开始调整着我的呼吸。 图书馆五楼窗外的风景跟我想的不一样,就连空气都与我寻常呼吸的不同。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我一边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一边享受着这阳光的安抚,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早点来的。 我随着的翻阅着,看着诸如此类的书,但是却都吸引不了我的兴趣。似乎一看见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有种头晕的感觉,不得不说,我的思想害怕拥挤,害怕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间失去了呼吸。 走到诗歌的柜子前,上面多多少少有了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徐志摩、北岛、舒婷等等,上个世纪的诗人全都拥挤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这便是一个时代的精华了。突然之间发现一本很熟悉的书,很旧了,白色的封面变得有些发黄,浅黄色的纸张破损着,可“汪国真诗集”五个字却是一点都没有变。我不知道这本书有多少人翻阅过,也不知道汪国真这三个字又有多少人记得。 于是现在,我又见到了汪国真。手里拿着这本诗集,我想起了我第一次与他相识的场景。那时还是初三,有一次偶尔看到了初二的语文书,我在书的某一页里发现了一首小诗,正是那首小诗,我开始了对诗歌的兴趣。现在,我依旧记得那首小诗,里面有一句更是不能忘却:“只要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就只能是背影。” 好几年过去了,我依旧记得这首诗,也因为这首诗,我选择了自己的方向,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是那又怎样,我喜欢就够了。 后来,当我真正买了第一本汪国真的诗集后,我才发现,那首诗还有最后一节——“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的吐露真诚。”这最后一节关于爱情,当我读到这节诗时,我正值18岁,荷尔蒙激增的年纪。内心的情愫开始暗生,我也想勇敢的吐露着真诚,可是我却在最需要勇敢的时候退却了。 过去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扔在地上的烟头,虽然已经熄灭很久了,可是那股烟味却久久消散不去,它曾熏着你的肺,在上面留下了印记。 那个我一同探讨汪国真诗集的女孩,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说,我不能忘却。倘若我没有那么决绝,现在可能又会是另外一种场景。再去回忆什么的话,我想,我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就像记忆中的那次眼泪,那次永远流不尽的眼泪。 似怀旧似的翻阅,在第五十六面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句话——“汪国真的诗写的真好,可是却没人赏读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孤独了吧!” 悲伤的情绪一扫而光,如同看见了什么珍宝一样。原来还有人喜欢着汪国真,我好像自上大学以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如果开心也有等级的话,估计这就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吧,我很开心可以寻得一个有着同样喜好的人。 “怎么会孤独,只是别人难以理解罢了,经典不会随着时间而隐没,只是暂时地尘封了属于它的光辉而已。”我回复道。 写完这一句话后,我把书放回原处,头高高地仰着走了。我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心变得轻飘飘的。我的心开始充满了活力,噢,原来还有人喜欢着汪国真啊,我以为世人已经将他遗忘了呢! 这定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出了图书馆之后我从另一条路返回,然而心里还是想着那个留言的人。要知道,这个学校还有着和我一样的人,这怎么能不叫我高兴,可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个留言于此的人是什么时候留的言了,是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还是十年前呢? 当生活有了新的乐趣之后,我又有了事情可干。我决心每天都去一次图书馆,因为我希望可以得到什么人的回应。什么人都行。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饥不择食的意思,可我也只是想让平淡的生活激起一些浪花罢了,虽然马上就会有了一朵巨大的浪花一下子将我全身湿透,但在我还有没有碰见之前,图书馆的留言成了我最大的乐趣。 在我留完言的第二天,我带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的心理想要去看看会不会有人跟我回复。我特意等到了晚上才去看,因为我怕去的太早,该来的人还没有来。当我晚上带了那里之后,我才发现我属于那百分之一的不可能。 第三天的时候,我将期望省去一半,开始怀抱着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去图书馆。隔了一天,我以为成功起码还有一半的希望,可是我依旧属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 第四天的时候,我将期望值降到了百分之一,无限接近于零,因为希望总还是要有的,万一成功了呢!也就在这天,当我根本就没有做多大的指望的时候,那个人给我回复了。 “你也喜欢汪国真啊,真是很惊喜,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最喜欢他什么呢?” 是啊,我喜欢汪国真的什么呢!我想说我喜欢汪国真的很多很多,可真叫我一下子说出来,我又说不大清楚了。 “他是一个诗人,自然是喜欢他的诗了,”想了一下,我又继续写道,“当然他的画我也是很喜欢,不过跟他的诗相必不是那样有名了。”我留下了这句话当作是我对他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