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他妈的没什么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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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一肚子三昧真火,怀璧握起那根能拿来写对联的笔,在纸面上重重落下一个点,墨汁顷刻穿透纸背,在昂贵的黄花梨桌面上留下一道印子。
苏晏侧目扫了一眼,对“力透纸背”四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自重逢到现在,他损失了一本前朝流下来的古籍孤本,一支两三年方能得一支的上等狼毫,一方端州古砚,一瓶一年只出几块、研完调好的宿墨……目下这纸这桌已算不得什么。
都不知道说她克文房四宝还是克他?
算了,克就克了。
“靖安侯陆将军铭者,字惊弦,江洲牖安人也。铭家世世受射……”
一个“靖”字写完,一张素纸三之去二,只剩下可怜的西南一隅。纸面正中央,左“立”又“青”似牛郎织女,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
苏晏看她写完第一句话,默默转进书架后,又取出厚厚一摞素纸。
这么抄下来,这本书得有桌子厚。
再回来时,怀璧已写到第二句的“牖”字,这个字更过分,恰如大开大阖的作风,一点余地都不留,四仰八叉、大大剌剌占了一整页纸。
就这样,右半部分还没写明白。
一笔一划仿佛被这冷天冻着了,紧紧抱成一团取暖,上下相覆、左右相盖,粗的粗、细的细,却不约而同地将中间的空白挤得只剩一点可怜的微光,似被小猫扒拉过的线团。
还隐约仿佛大概漏写了一横。
苏晏终于忍不住轻叹口气,走到她身后,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小臂。
下一瞬……
伴着一声凄厉尖叫,苏晏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少爷,你怎么了?!”窗外瓦当急急问,就差要不顾风化,推门进来。
苏晏忍着痛:“没、没事……”
瓦当却没有立刻退去,在门口踟蹰半晌,终忍不住吞吞吐吐着开口:“少爷,顾将军,你们玩归玩,但玩、玩的时候,悠、悠着点……”
室内怀璧铁青着一张脸,左手捏住苏晏的小臂,冷道:“苏大人要做什么?”
小子,暗算我?就凭你?
苏晏轻叹口气:“下官见将军抄了这么久,眼睛恐怕有些疲劳,想帮帮大人。”
你会有这么好心?
怀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
苏晏向她伸了伸手,示意她把笔给自己。
怀璧犹疑片刻,将笔往他面前一杵,笔尖饱蘸的墨汁被她这么重重一带,一道锃亮的墨“啪”地一下甩上了苏晏衣襟。
墨是黑的,苏晏心情五彩斑斓。
我,何苦来哉!
口中叹着气,手却接过她递来的笔。怀璧让出一个人的身位,苏晏倾身过来,携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混着跟前的墨香,分明极淡雅的两种香气,却刹那呈侵袭之势,令他略略折腰的身形亦显得格外高大。
怀璧仰目望着他的侧脸,微微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