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北朝的都城,街道也越来越繁华。花茑萝这半年来尝尽了这人世间的冷暖,银两用完之后,便打些野味,摘些野果充饥。花茑萝也从不寄希望于谁会可怜自己施舍自己。这乱世之中,有心的人无力,无心的人却是可以恣意的风花雪月。就算是有血缘羁绊也可以狠辣到兵戎相见,更何况素昧平生之人。 一日,歇息在一树林中,突然听到树下一阵喧哗,花茑萝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树下一锦衣玉服的妇人躺倒在地,家丁模样的人急的乱成了一团。花茑萝看到一旁断成两截的金色小蛇,慢慢跃下树枝。那一群家丁便各个开始警戒的围住那妇人。 花茑萝随手抓起一旁的形状怪异的野草道,“不想让她死的话就让开。” 家丁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 “让她进来吧。”那妇人慢慢开口,声音是异常的温和暖心。花茑萝看着她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撕下那草的叶子塞进那妇人的口中,又将余下的草挤出草汁滴到伤口处。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妇人脸色好了许多慢慢开口道。 “花茑萝,十一了。”不知为何,花茑萝突然有些眷恋她身上的那种味道,看着她温暖的眼神,花茑萝的心漠然间柔软起来。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救了我,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妇人拉住花茑萝有些泥渍的小手道。 花茑萝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小手道,“开始我帮你,是想要些银两和吃的,可是现在我不想要了,所以你们走吧,毒虽然暂时解了,但是看夫人不是常人,身体金贵,还是尽快到镇上看看大夫吧。”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可心的很,说说为什么又不要了。”妇人不放弃的问道。 “恩,因为夫人看起来很好,让我看着开心,所以我不要了。”花茑萝说完还点点头。 “你的父母是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你这样的奇特的孩子。” “我也想知道他们是谁,呵呵,夫人还是快走吧,天快黑了呢,再晚就进不了城了呢。” “那你呢?” “我没钱住客栈,自是在这林子里在呆上一晚。”花茑萝仰着头看向那慢慢站起来的妇人。 那妇人看着花茑萝有些花哨的笑脸,不自禁的笑出声,“你可愿意跟我走。” “好。” 那妇人本以为要她跟她走要费一番口舌,没成想眼前的人倒是爽快的应下来,愈加对这个女孩儿感兴趣起来。 北朝皇宫中,北皇被自己的皇后堵在了寝宫内。 “皇上,臣妾真的很喜欢那孩子,你就收她为义女吧,我可说好了,就算你不认定,臣妾也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女儿了。况且她可是救了我的命呢,臣妾认定了她一定是臣妾的福星。” 北皇头疼的看着在自己耳边叨叨了一早上的皇后,他有些明白皇后为何对那女孩儿那么喜欢了,那女孩的性子跟自家的皇后可真是如出一辙。 “沅儿,朕不是早就同意封她为灵月公主了吗?”北皇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呵呵,皇上,臣妾是觉得,你不觉得羽儿也需要一个特别的皇后吗?羽儿已经十五了,却连个太子妃也没,我也是为我们羽儿着急啊。”秦丝沅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你你你,是想让朕指婚,不行,那女孩儿性格不够内敛,皇后是母仪天下的,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以,这,成何体统。” “皇上是觉得臣妾不够格母仪天下吗?”秦丝沅面色冷了下来。 北皇立刻紧张的支支吾吾的解释,“自然不是,朕的沅儿当然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啊。” 北皇虽然是年近四十,但他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他对丝沅皇后的深爱举国皆知,如此一个乱世枭雄,却情深至此,让无数的佳人倾慕不已。 “既然如此,为何萝儿不能成为羽儿的太子妃?臣妾有个预感,我们的羽儿一定不会反对这门亲事的。”丝沅皇后继续努力的说服着北皇。 “哎,朕答应你就是,不过朕有言在先若是一开始羽儿反对,朕便要收回承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丝沅皇后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哎,朕不要什么万岁,朕只求你啊,每天都好好的。” 又是一年白雪飞舞的季节,花鸟萝来到北朝皇宫已经三年有余,几个月后便是她与太子的大婚。太子君尘羽初见她时只是淡淡的对她点头一笑,对她并无多大的热情。慢慢的花茑萝知道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皇上赐婚之后他也没有提出抗议,可是每次见到他到让花茑萝有些不自然的别扭 。虽然他后来陆续纳了两个侧妃,可是皇后娘娘也就是她的义母倒是安慰她说等她及笄时,太子妃的位置绝对是她的。其实她也对这些并无多大的热衷。 花茑萝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母后并没有觉得半分的不舒服,她享受她对她所有的关怀,所以也从不轻易违背她的意愿。对于婚事,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但是她却觉得如果这样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也许也不错。所以三年来,尽管君尘羽对她不甚热情,花茑萝却总是趁着他空闲时扯着他不停的念叨,想着法的讲各种笑话来逗他开心。他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是花茑萝能够感受到他的关心。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许是不错的。 可是自从半年前他从与北方一些胡人的战场中回来之后,他每次看到她时,眉头都皱的很深。 花茑萝独自漫步在皇宫的后花园内,披着大氅,雪花不停的飘落,落在花茑萝的衣服上,她不时的伸出手看着雪花落在自己的手心里慢慢的消失不见。一缕缕琴音慢慢的从前方的亭子内传出,断断续续的琴音似乎昭示着弹琴人内心的丝丝犹豫,和漫不经心。 躲在梅花之后慢慢看向亭中的白衣人,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拨弄着琴弦,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花茑萝静静的看着他。 突然一柄短短的匕首直直飞向花茑萝,花茑萝收回心神时却已闪躲不及,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拦着她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险险避过了那柄早已没入梅树的匕首。花茑萝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萝儿?”君尘羽一袭黑色敞怀的外衣,露出紧身的红色貂裘里衣,边缘是金色的龙纹束边。 花茑萝微微一笑,“谢谢,我没事。” 君尘羽皱眉的看向亭子里的人,“竹画,你这是做什么。” “微臣,参见太子公主殿下,微臣该死,刚才我不只是公主殿下躲在这梅树后,竹画怕是以为是什么不诡之人所以……” “奴婢该死,奴婢不知是公主殿下。”一个约十四五身着蓝色外裳的丫鬟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花茑萝脚边。 “无妨,你起来吧。”花茑萝冲着君尘羽微微一笑道,“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三年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眼里的所有情绪已经隐匿不见,周身越发的温和起来,他是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也是足智多谋的少年丞相,可是不知道他究竟给自己准备了几个面具。册封公主的那天他见到她时恭敬异常,仿佛树林里相遇的那一幕只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一场梦。他温和有礼的贺喜她又笑着恭喜君尘羽和皇上皇后。花茑萝异常讨厌他眼里的恭敬和那种温和。她刻意在他每次进宫时避开,所以这三年里她并没有与他有太多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