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楚筠愕然了。
说起来,赵山河之前那番话,对于农村普通的寡妇来说,也不算是错,这年头就是男人也未必保证能养活自己,何况一个被赶出家门又大着肚子的女人?
楚筠知道他是个做官的,现在屈尊去掺和这件事,摆明了就是给自己撑腰,至少李长海想要偏帮李家是不太可能了,因此很快躬身一礼,诚恳道:“那就先谢谢赵同志了。”
不过二十分钟,李长海就和楚筠一起回了李家,后面还跟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赵山河,和一长串看热闹的村里人。
一群人呼啦啦涌进李家,都是邻里乡亲的,李家人虽然铁青着脸,也不好直接出口赶人,只能忍着恶心,跟大家打了招呼。
赵山河隐在人群里不吭声,李长海自然被让到了上首坐着,严肃着脸,环视了一圈四周,直接问:“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要分家?”
“没有的事,这就是我们李家内部的一点口角,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长海哥你事情那么多,怎么好劳烦你?”周桂花先是剜了楚筠一眼,又陪着笑奉承李长海。
李秀琴更是十分有眼色,迅速端了一碗糖水过来。
“是啊,没有这回事,我们根本就不是分家,是我们孤儿寡母要被扫地出门。”楚筠却一点也不配合,倚在门口,凉凉地补刀。
“胡说八道,要不是你这个女人成天使坏,连婆婆都打,我们能容不下你?”周桂花说着站起来就嚷道,“你这个恶妇,短短几天时间,就打了老大家的两顿,连我也挨了你一下,更别说金宝还只是个孩子,被你打的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喊疼!你这样厉害的儿媳妇,谁家敢留?”
周桂花一边说一边拉过何萍萍,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脸上那道尚且带着血丝的,新鲜的鞭痕。
围观的人翁的议论起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眼去打量楚筠,心道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媳妇,竟然这般暴虐。
中间有个新嫁过来不久的新媳妇吃吃笑了几声,站出来冲着楚筠道:“哎呀我说二嫂子,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居然连婆婆都敢打,实在是过分了!”
其他人忍不住点头附和,都说就算李老抠和周桂花日常是过分了点,但楚筠也不该动手。
楚筠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冲着那小媳妇淡淡道:“桃花妹子倒是好气量,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那小媳妇名叫许桃花,听了楚筠的话,忍不住扬起了头,一副斗胜公鸡的模样,谁知紧跟着又听她道:“等过几日我得空了,就去寻秀婶子说话,告诉她有个多么好的儿媳妇,将来桃花妹子生了孩子,秀婶子也不必好声好气照顾,只管跟平常一样使唤着干活就行。等孩子大了,打打猪草捡捡鸡屎这种小活,也能多干点,至于吃和穿嘛,保证不饿死就行了,到了冬天就把你们母子赶到破了大洞的屋子里去住,想来桃花妹子也一定不会有怨言的,对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许桃花终于听出来不对,皱着眉头斥道。
“嗤,这都听不懂吗?”楚筠笑道,“刚才桃花妹子不是还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些事情都是我这对好公婆对我做过的呀,怎么,轮到你身上,就受不了了吗?”
许桃花一愣,旁边的人跟墙头草似的,又被楚筠说服了,连连谴责李老抠和周桂花不该对孙子孙女太过分,也难怪楚筠会翻脸。
楚筠笑盈盈地听了一会,又把目光落到何萍萍身上,淡淡道:“你们没看错,大嫂脸上的伤是我打的,为什么呢?二牛刚刚过世,李家这些禽兽想饿死冻死我们母子,我要是一个人也就罢了,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去死,我却做不到。就这样,我的松儿去厨房拿了两个红薯,就被大嫂和他儿子追着打,我但凡还是个人,能没有一点心气吗?我不只打了她两顿,我恨不得天天打,这样恶毒的女人,打死都不冤枉!”
都是邻里乡亲的,住的不太远,李家人这些年一直对李二牛一家不太公平,谁都清楚,不过是不想多管闲事,这才没说什么。
谁也没料到这不公平,竟然已经到了这样过分的地步。
李青松和李金宝李银宝一样,都是李家的孙子,何以居然被作践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