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烟雾实在太大,等她停止煽动手中叶子的时候,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和陆玄庭都变成了两块儿刚出炉的熏肉。姬-新鲜出炉-熏肉-霆霏在做完一切之后爬上了自己的那张床,惬意的深了个腰,侧卧着闭眼准备入睡。
初夏的夜还有些凉,一阵风吹过,让她感到阵阵寒意。
她这次走得匆忙,没有带任何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便暗自寻思着多久要去打猎寻块儿皮来当披肩。
披肩?
想到这儿,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似的。
一件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事情。
是什么呢?
她冥思苦想着,那件事却像是在跟她躲迷藏一样,让她始终抓不住……
就在这时候,一阵夜风吹拂而过,忽地的从床上坐起,而后转头看向了另一张床上只着了一条亵裤的陆玄庭。
诶哟,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她猛地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暗道自己忘性太大。
在将陆玄庭破成布条的外衣脱下来之后,她压根儿就没有可以给他换上的衣服。
当时正在给他处理伤口,这问题在她脑子里如同流星一般一划而过,转瞬即逝,刹那间就被她抛在了脑后,被归之于“可以一会儿再担心的问题。”
但是现在随着夜间温度的下降,这个小问题却成了迫在眉睫的大麻烦:他身上的伤未曾结痂,此时若是伤风受凉,伤势只会越拖越严重。
想到这里,她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想着该怎么办。
若是在乡下,她大可给他找些稻草盖在身上御寒,但是如今在这刺桐林中,倒是什么御寒的东西也无。况且天色已暗,她也总不可能这时候去打猎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要不然她将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
不行不行,下一刻她就在心中否定掉了这个想法。她这点儿薄衫,压根儿就不够他盖的。
思前想后,在否定了无数个看似靠谱,实则拉胯的主意后,她忽而像是打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下了自己的床,缓缓地挪到了陆玄庭的身边。
郢国从来不缺想要献身青龙王床榻的女人,姬霆霏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被逼无奈成为其中一员。
她龟速磨蹭到了他身边,深吸了口气,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而后颤抖着双手环抱住了全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着的男人。然而,陆玄庭的身体不似她想象中的那样冷,反而体温很高。透过纱布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热量,烫得她一惊。
他发热了。
她一下子有些焦虑起来。
按理说,用了那种红花根茎研磨而成的金疮药,他发热的概率会大大降低。但也算他倒霉,身上伤口太多,右臂白天才被她将腐肉割掉,保不齐是哪个口子发了炎,引起高热。
她手边没有退热的药物,要想退烧,只能靠他硬撑。
看他这瘦骨嶙峋的样子,姬霆霏估摸着他八成是几天滴米未进的状态,这让她很怀疑他能够撑得过今晚。
“你可别就这么死了……”她拿手戳了戳身边的人,小声道,眉宇间虽有焦急,却不见伤感。
陆玄庭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只能通过他仍旧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身躯来判断他还未变成一具尸骨。但是很快地,原本平静躺着的人就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呼吸加速,鼻息变得无比灼热。
她看着他这样子着急却又是无计可施。
想了半天,她起了身,借着火堆里发出的微弱的光从挎包里又裁了一块纱布,浸了水,而后转身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为他缓解高温。
他额头滚烫,一块冷纱布很快就变得温热。她便将纱布拿下,再次用清水冲刷降温,而后再换上。
这天晚上,她床上床下地跑了个没停,不断地在给他换额头上的纱布,祈祷他快点退热。
直到天光出现的时候,他身上的热度才终于有了逐渐退却之势。
姬霆霏这时候早已是累得精疲力竭。
就连当初天字号小组跟人车轮战打架,连上三天三夜她都没这么累过。
等到最后为陆玄庭换上了一块儿冰凉的纱布,她也再也支撑不住,在他身边倒头睡了过去。
然而他们此时还在修罗地里,纵然刺桐林相对而然要安全些,她也不敢睡得太熟,担心出事,因而就算是在睡梦中,她的脑子里也像是绷着一根弦似的。
这根弦就在她的潜意识里,周遭稍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根弦就会拉响她脑中的警铃,将她整个人牵引至防备状态。
果然,还没等她入睡多久,她脑子里这根弦就被“轰”的一声拉响了。
只听“嘭”的一声,姬霆霏一脸戒备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有一双眼睛紧张的四处搜寻着。
没有野兽,
没有夜枭,
也没有行军蚁……
那她怎么就摔到地上来了?
她只懵了片刻,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朝着床上看去……
果然,陆玄庭此时正半躺在床上,完好的左臂支撑着他的身体,双眼微眯着
果然,陆玄庭此时正半躺在床上,完好的左臂支撑着他的身体,双眼微眯着,凶狠地问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