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掉在集市,路过的混混都要向他唾一口,“呸。”
河伯就把他吐过的红薯皮剥掉,喂给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两人看起来惺惺相惜。可惜两公的发情,煞风景。
围观的越来越多,更是有性别男的先认出了他,“这不是那个多情野诗神吗?”
期广琊咳了一声,抬起病怏怏的脸:“河泊以东,皆是吾妻?”
“两句细细读来,似也尝到味道。”
河伯蒙住他嘴,“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期广琊看着他没动。
河伯尴尬的放下手。
就算他们在众仙眼皮底子下已经亲过了,高调宣扬。
河伯没觉什么,“我背你起来。”
单向感情,就像是一个人很明白,一个不明白。
期广琊看眼周围目光,半笑地拿开他手,“好了,我自己走。”
行经一个客栈,里面很热闹,嗑瓜子,喝酒,看杂演,“我来讲。”河伯上去抢了说书人位置,拍拍褂袍,清咳说他俩人儿虚造的影射出的热烈的婉转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爱情故事。
期广琊皱眉,然后对望过来的河伯笑了笑。
得此默许,河伯春光明媚:“我和我心爱之人是人神之恋,我是神仙,他是凡人。我在天庭出了纰漏被天潮入身,天庭将我锁住强行剥离,不管我生死,是他以身挡住天雷救下我这条命。我们因虚弱掉在凡间,天庭找寻需要些时日,才在这儿勉强渡过几天君知我心,君亦有意的日子。”
醉鬼完全跳过他说的,感兴趣他嘴里的女人,“那你媳妇现在,哪儿呢?”
河伯真的会说出来:“他在……”
期广琊:“河伯。”
河伯笑眯眼,执起酒杯:“不说……不说。”
是雷罚下的拥吻让河伯以为期广琊喜欢他,春风得意。情用对时,千篇一律都能意乱,用错时文笔上天都觉得羞耻,况且河伯的那些话实在挑人耐性。
这时一道雷浆打在旁边,酒楼酒楼一半繁华靡灯一半漆黑焦脆,露天房梁上是密密麻麻的天兵,他们把太阳都挡了。河伯脚踩的地方裂开,他酒醒了几分,眨巴眨巴干黄滞的眼睛。
下面就是仙闻色变的生路,平静,像归于沉静的坟土。哦不,是坟土。
天庭这样费尽周章是为了天潮。此刻天潮还是只狼崽子,挤狗窝里混饭。河伯不知道它为什么挑中自己,所谓怀璧有罪,要是能请回去还巴不得。可天庭要么上用天雷泼他,下用生路烫他,上下跳脚。反正绝不能落他手里。
玄真仙君几次把河伯逼到深渊,就这么大位置且上下夹击,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被锁链捆住的青鱼附面色焦急的仙君耳后,“打那个凡人。”
青鱼退后,仙君往前。
河伯提起武器,仙君却去了他后面?他好笑道:“我说老仙君,你是不是眼神儿……”
期广琊被打出一丈远,口鼻喷血。
河伯愣住,脸上不知是何表情,不相信?还是吓呆了?
再一个锤肉泥下去,期广琊五脏六腑尽碎,模样更是看不得。
哈巴狗积力护的东西一死,好像什么都断了似的。
河伯剑指天庭结界,两者嘶鸣欲裂,众人像在看场欠智商的戏。
“你天庭凭什么决定他生死?!凭什么?!凭什么?!啊啊啊”
天庭几人抱着柱子,这大佛平日最会折腾,他要再不死,没个清净的。
天庭垮塌,连着期广琊被埋其下。
结果没多久他又从里面爬了出来,河伯的眼神冷肃,像活很久活太久活烦了的老怪物,但他稍后又回去,把那废墟往外扒拉着,活似老狗刨洞。
“哈哈,怎么回事?我刚还以为他改了。”这句话是为了掩饰尴尬,而这句是直接伤人,“他这脑袋费劲儿折腾什么?不是有仙术吗?”
河伯一直在挖同一个地方,就像他肯定那人掩埋位置,“明兄,忌言。我感觉他……”
“嗨诶,”明烛台搭住他肩把人掰走,“走走走,喝酒去。”
他们走后不久,河伯满身灰起来,将团红肉抱着离开。
明烛台和蒲修两位神君不是恰巧经过,是受众人意愿来看他死没的,但他个蟑螂强的确还活着!!并受了二道天雷,交出天潮,劫人的期广琊也死,该罚的都罚完了,讨回些也不为过。这时他们没有理由抓他。
天庭有两殿,通常在南门外就可见两座独高的楼,一座谛西楼,另一座是可跟天帝修葺比美的:揽梅入景。
这次众仙宫殿皆如拆迁,唯这两座安然无恙,惹人妒忌。
“不识好歹。”
“听说他去了有二十几个娘的龙宫。哎呦,好好的第一宫殿不要,可稀罕。”
河伯原本再犯一个天规,就他平时错误百出中的一个就好拿捏得很,没成想他安安分分地跳了生路。
投到龙宫:第十九个儿子。
天庭便开始关心了,他为什么呢?
“河伯仙号的由来是场大水,大水因他而去,干脆取作鬼谈里的河伯,不是这本。”仙官将其抛开继续翻找,嘴里犯嘀咕:“这种绵叽叽的话谁录的啊?”
“这卷有记!河伯仙升仙之日,母亲溺毙,娄枕的转世,快查查。”
“在哪儿?哪儿?”他看一本,扔一本。
一人语气平缓:“现龙王妃子。”
蒲修是被拉过来添人手的,所以没甚激动感觉。
他手中书册被抢过去,递给里面一个老大的人,老大看了甚满意,另手一把搭在蒲修肩上,蒲修的小个在他面前根本像个出生就带的笑话,“哈哈,原来是这样?他这是寻母爱去了?”
河伯为什么跳生路?是,他缺爱。
母亲娄枕,溺毙。现在他想好好过,只有顺天庭的意任他们摆弄。两三岁的光屁股河伯被几十双眼睛盯着,五岁的河伯不见踪迹,早早离开了龙宫。其实娄枕两世薄命,二十一就死了,仅陪了他八年。本以为他就这样悄无声息最好销声匿迹下去,结果有一天,二十二岁的河伯卷轴再亮,三声钟响阵阵回荡。
死灰河伯复燃,上界不失夸张,连忙封他做武官。文官,不就成了前一个河伯?在河伯法的恐怖时期,小市民一度寝食难安。错了,不是小市民,是大官臣。武官收拢过来后也是一手防备,给他修了会岔气的功法,给他三兵两卒,成天种种花草。
偶尔还试探他记不记得前事?
给他从前封号,赐他住以前神殿,细查他表情变化。
还有串门的,玄真仙君把他带到生路,手按他后背,假装介绍,“这个生路台下千道劲风,怨如深海,光是站上面就畏怯掉下去,台口经久不闭,偶有碎渣跳上来。小仙君,你怕吗?”
河伯没假装后退害怕,那样更惹人生疑,干脆给人初生牛犊印象,他还本就是新人,条件优越,“我怕什么?跳下去还不一定杀得死我。”
那人微愣,“哈哈,河伯仙如此胆识,将来必成大器。”
如此胆识?必成大器?刺激谁呢?
生路是地藏王菩萨所划,当年他逼到穷境,那个里面就是他的所见所惧所恨所暴虐所屠杀,所见世态,所惧沉默,所恨自虐,暴虐难收,屠杀失心。说是股骨搅碎机,都是打码后的了。河伯放下窗子,抓住肺杈子,手腕以下皆感僵麻。但他不敢关门,更不敢提早休息,他的作息规律每日批阅交出量都有人记录和归纳,“良末”
“梅主,你找我?”
“我不强求你,你愿意化成我的模样,帮我半日吗?”
良末没有说会被发现,而是帮他觉察问题,“可是您批阅的上观录,我不敢妄自执笔。”
河伯几笔大叉划过书册,“这是好几年前的,整理出来他们也不会打开看一眼。你……是不是还有个家人?那便算……”
良末:“属下愿意。”
“……多谢。”河伯用法诀在他旁掐了一个良末,没多久后从天上离开,良末把地上走势诡谲的血阵擦掉。
天上半日,人间五年,这周天真是个好东西,他用可一天用做休息,剩下四年又三百六十四天听风。
“今天阵势这么大?整条街都让开,不就是嫁人么?”他靠一路人肩上,嘴里叼根糖葫芦。
旁边姑娘娇笑连连:“这吃相……”
“哎呦,”媒婆跟过一瞧,这人嘴上都是红色糖片,“这是哪家小公子呀?嗬嗬嗬。”
小公子:“里面坐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