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乔晚。

看着模样冷漠的付昀，乔晚怔愣。

她已经习惯了付昀对谁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态度，只是像刚刚那样带有戾气的话语，乔晚还是第一次从付昀口中听到。

“这不是付家的二公子吗，怎么来这里吃饭了？”一位刚下楼的女服务员诧异道。

“付……付家？”老板娘不敢置信，“是A市最大的那个地产商付家吗？”

“是呀，我叔叔家的钢材生意全靠付家照顾呢。”服务员向付昀打招呼，“难道付家公子来这里吃饭，是因为付家也有开这类饭馆的打算吗？”

确定了付昀是付家的人后，老板娘拿钱的手一哆嗦，连票子带糖地塞回给白廷：“那个……刚刚都是开玩笑的，我们店说好的五元管饱就是五元管饱，这位付公子来的时候就已经结过账了，那什么拍亲亲的照片……其实也就是凑个热闹，付公子不用管那些。那个，那个，你们这些姑娘们就别瞎起哄了，让付公子耳门清净点，没看见付公子心情不好么。”

就这样，没让给钱，没让亲亲，稀里糊涂地，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付昀的目光停留在站一起的乔晚与白廷身上。

其实不关他任何事。

莫名而生的一股子烦躁。

付昀看着乔晚与白廷牵在一起的手，淡淡地对乔晚说道：“松开，去医院。”

乔晚本打算松开，却被白廷反握得更紧。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什么晚晚非要听你……”

白廷的话说到一半，付昀蓦然从中间穿过。

白廷牵着乔晚的手被一道大大的力扯开。

被付昀紧紧牵着手往前拽了好几步，乔晚脚步有些不稳，一个趔趄，乔晚仓惶地伸开手臂，把付昀的后背抱住。

身边的人群熙熙攘攘，夕阳的余晖落在脸颊上，微微发烫。

“疼……”乔晚把手腕从付昀的手中抽出。

抬头对视付昀依清冷的目光，乔晚将头微微瞥往一侧，小声道：“你突然这么做，很不尊重人。”

像是在被说教。付昀从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从不熟悉的人口中，听到对自己这样的评价。

眉头微蹙。

看着夕阳下，乔晚蔷薇色的面颊。

不一会儿，又松展开。

没来由地，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语气谈不上友善道：“但你喜欢，不是么。”

*

再次与白廷告别后，乔晚与付昀来到医院。

付昀刚刚说的话，一直在乔晚耳边回响。

“但你喜欢，不是么。”

付昀说这句话的模样是自信的，甚至带着些许挑衅。

像是轻看。

轻看她即便被他不尊重地对待，她也拿他没辙。

想到之前在饭馆时，付昀对待那些女生的态度。

至始至终都是冷漠，或者说，不屑一顾，与轻看这种带着嘲弄的情绪沾不上边。

走着走着，乔晚突然停下脚步。

付昀有所察觉，回头看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淡，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怎么了？”付昀开口，微微喑哑的嗓音让乔晚的心弦一紧。

犹豫了会儿，乔晚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接受你那不尊重的行为？”

付昀神情恹恹，仿佛这是一个乏味的问题，回答：“你不是跟着走过来了么？”

他说的对。

付昀的身边围绕了千千万万个女生，自己只是其中之一。他太懂女生们在他面前的种种反应，以至于自己的步子才刚刚迈出，他就已经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对她下一步要迈的方向，以及具体轨迹做出精确的预判。

这么想来，尽管付昀是她心中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但她在付昀的心中，不过只是早就感到乏味了的一个复制品而已。

“哦。”她没再多说。

“听着。”看见乔晚低头失落的样子，付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耐心，“你和我之间，不会有你想要的那种可能性，所以不要对我抱任何期望。如果你觉得我刚刚的行为伤害了你，那就别把我当成一个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好人看待。”

付昀解释的模样很认真，话不算好听，但不知怎的，她并不排斥。

乔晚点了点头，忽而问道：“付昀，你有喜欢过谁吗？”

“没有。”回答果断。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些期望是不由自主产生的，也许等你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你也会这样。”

“我不会去喜欢谁。”

“万一呢。”

“没兴趣。”

“这种事说不准，可能不知不觉在某一瞬间就发生了。”就像她一样。

“啰不啰嗦？”

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尽管是付昀先结束的话题，乔晚却并没有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不耐烦，更多的，像是一种……回避。

她觉得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单独空间，便没再说话。

付昀在前面走的时候，乔晚看到他脖子后面的创口贴浸出了血渍。

“付昀，站在这里等我下，一会儿就来。”

付昀回头时，乔晚的小身影已经快速跑开，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医院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