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修文打卡 “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擦点药很快就会复原的。”又是高桥医生和蔼可亲的笑脸,房间里依旧站满了一群蓝白服的少年,只是这一次坐在他对面的不是戴眼镜的手冢,而是一个微垂着头的栗发少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青学的正选只要有人在比赛中受伤,赛后就会集体陪同到医院检查,也许是怕手冢那样的事情再次出现,所以他们想知道队友们的伤势到底会不会有影响。而且,想到不二今天在赛场上被切原的球正面击中膝盖的情况,所有人都有些后怕。 治疗室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二揉了揉膝盖,除了酸肿的感觉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多谢。” “不,不用客气,你们是侑诗小姐的朋友,做这些是应该的。听说你们今天在打决赛,怎么样?比赛赢了吗?赢了的话在德国的手冢君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高桥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理好放到一旁,却发现空气在某个瞬间顿时安静了下去,“怎么了?” “额……比赛当然赢了,我们可是青学,就算部长不在我们也要做到最好!”桃城挥了挥拳头,其他人和他一样忽略了对话中提及的另外一个名字。 沉寂下去的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栗发的少年却在人群中抿起了唇,“请问……您有忍足侑诗的消息吗?” 嬉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移到高桥身上,后者被他们看着心里发慌,也有点疑惑,“侑诗小姐怎么了?她不是去美国了吗?没和你们联络?” 医院的医生看上去不知道侑诗的下落,毕竟昨天那么严重的事情报纸上却没有任何报道,显然是有人封锁了消息,不想让人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不二失望地垂下眼,一左一右的肩膀落了份不轻不重的重量。 “别太担心了,她会没事的。”大石语气温和地宽慰道,比赛前这话他不敢说,怕在他本就不稳定的情绪上再添一把火,比赛顺利结束后才松了口气。 乾点了点头,“说得对,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回来,毕竟那家伙和我们不一样。” “是啊,忍足妹那么厉害,肯定能解决那些坏家伙,说不定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了。”菊丸勾住好友的肩膀,狠狠地一压,像是要把他失落的情绪转移出去。 一群人背着网球包走出治疗室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熟悉的黄色身影,其中一个男生头上绑着白色的小辫子有些吊儿郎当,和他身边的那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气质截然相反,是立海大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 两方人马相互注意到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一两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场上的对手,现在却在医院里相遇。大石想起今天是立海大部长动手术的日子,便上前友好地问候了一番,“幸村君的手术怎么样?” 仁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柳生客气地回答道:“还在继续中,大家打算等到手术结束,所以我们出去买了点晚饭回来。” 果不其然,他们手上都拎着一些食品袋和餐盒。 “这样啊……” 仁王接了个电话后拉着柳生匆匆走了,一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碰到另外一小队人马,医院可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充满了不经意的缘分。 “不动峰的?” “啊,是青学啊。”这一小队正好是护送着橘桔平回医院的不动峰队员,因为他突然跑出医院还摔了一跤的事情,负责橘的医生没少训斥,直到检查结果证明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过他们。 “不二君的膝盖没事吧?医生有说什么吗?”橘的妹妹也在人群之中,担忧的目光落到了不二身上。 “我没事,谢谢关心。”不二摇摇头,“橘呢?” “被医生骂了一顿,现在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呢。”杏吐吐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我上去看看他吧。”不二和同伴告别,橘住医院以后他去看过几次,所以对橘的病房还是轻车熟路的。 从电梯里出去的时候看到落地窗前的栏杆上靠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标有“东京综合医院”字样的白大褂贴在他修长笔挺的身形上,如果不是对方嘴里叼了一根烟的动作,那清冷严肃的侧脸会让他误以为看到了手冢。 医院里是全面禁烟的,但这个男人却堂而皇之地叼着烟站在这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还好他也只是反复地咬着烟嘴,并没有点起,也许是为了过一时的烟瘾吧。 橘刚刚被医生教育了一番,正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斜阳,不二的到来让他有了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两个人聊起比赛时各自心中那些烦躁的情绪渐渐淡去。 不二在橘的病房一直待到杏送完队友回来,出门的时候落霞满天,红艳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把走廊渲染出一片灼热耀眼的气息。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却看见那个医生仍旧靠在栏杆上一动不动,似乎他的姿势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如同定格的寂美雕像。 烟嘴在牙齿的□□下呈现弯折的弧度,至少在不二看来那根烟已经废了。男人沉沉的视线迎着天边的落日,眩目的光辉在他眼中化作斑斓光点,只留下瞳孔边缘镌刻着一些暗紫的光,侧身看去这样的一双眼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有事吗,少年?” 走廊上的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没去打扰靠窗的男人,所以驻足凝视的不二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转过身来,一丝不苟的严谨目光将他眼底曾经泄漏出的惆怅尽数隐藏。 也正因为他这个动作,不二才看清了他胸前的铭牌。 院长:忍足瑛士。 金红的余晖洒在栗发上卷起暖黄色的光,那双睁开的冰蓝色眼眸看得瑛士心中微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大概是把不二当做是病人家属之类的了吧? 不二的唇动了动,却抿了回去,他摇摇头,许多话和疑问涌到了嗓子眼,全都被他悉数压下了。 瑛士兴许是察觉到了他之前目光停留的地方,平稳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歉然,拿下那根烟嘴早就被嚼烂的香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抱歉,有点烦心事,所以没忍住。” “不,没关系。”温润的嗓音中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压抑,烦心事,是为了侑诗吗?“是什么烦心事,可以说说吗?有点好奇。” 瑛士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按理说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搭话,工作除外,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感,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他能从那双眼中寻到一种同样沉重的情绪。 他移开了视线,转而朝向之前一直在注视的斜阳,用一种怅惘的口吻慢慢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能让我这个年纪的人感到困扰的,除了工作就是家庭了。” 湛蓝的波光颤了颤,不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修复和家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她总是抗拒,以前也许可以说是怨恨,现在仿佛连怨恨都没有了,也许我已经彻底失去她了吧。”瑛士轻叹着,说不清是不是自嘲的情绪堆积在眼底,“归根到底是我太托大了,女儿的优秀让我得意忘形,因此要求她去接受一下当时的她根本不可能接受的东西。” 代价就是那双看着自己时永远都冰冷无情的眼。 手掌收紧,不二侧眸同样望着如血残阳,殷红的色彩中仿佛能看到一张清甜的笑脸逐渐支离破碎,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是什么? “原本成年人就会很容易地从孩子那里夺走些什么,而我,近乎夺走了全部,所以她的恨,我是理解的。”眉宇间罩上一丝愁容,“所以我一直想弥补,可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她却再也不要了。我这软弱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父亲啊。” 胸腔中起伏的情绪将一句心中重复了千百次的话推至嘴边,“那她现在还好吗?” 被突然出声的不二一惊,怔愣之后回过神来仿佛仔细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半晌,才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吧。” 这不确定的回答让不二明白了什么,心中顿时一沉,耳畔却忽然落入瑛士淡淡的声音,“但是,怎么说呢,我相信那个孩子,她的成长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我知道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这应该算是我对她最多的了解了吧。” 湛蓝的眸底荡起一圈圈涟漪,不二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从侑诗父亲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坚信,也许有自我安慰的成分,但却奇迹般地让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担心侑诗是肯定的,但是,同时也要相信她。 “啊,居然跟你说起了这个……”话出口后,瑛士自己也是呆了呆,旋即叹笑一声,不知不觉就……“抱歉,居然跟你说了一些完全听不懂的事情。” “不,没关系。”不二礼貌微微鞠躬,看得瑛士露出些微赞赏的目光。 “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到父母身边去吧。”在来往的医护人员惊讶的注视中,瑛士轻轻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那个严肃的忍足院长居然和一个中学生这么说得来,是认识的人吗? “不二,你怎么还在?”和哥哥用过晚饭的杏拿着吃完的餐盒出来,刚好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少年。 “现在准备走了。”不二回眸,柔和的眉眼弯成了浅浅的月牙。 杏一愣,总觉得情绪阴郁了一整天的不二又变回之前那个温柔的不二周助了,她开心一笑,“既然这样我顺道送你下去吧,刚好我还要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好。”不二点了点头,又和瑛士道了别,“忍足医生,下次再见。” “嗯。”瑛士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之后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来,他望着那个逐渐走远的背影,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那个少年是谁?” “不二周助,是少主在青春学园的同学。”突然冒出来的黑影在瑛士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表情在对方补上的后半句中变得错愕,“而且,也是少主喜欢的人。” 瑛士的身体僵硬了半晌,直到汇报的暗卫退走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神,怪不得他听到不二的时候有点熟悉,现在……可以说是完全理解了。 “原来就是他啊。”浸润在夕阳中的目光变得绵长而悠远,原本还想着一般人是不会对医生说再见的,现在看来,也许这个少年以后还可以经常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