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5.24修文打卡 “嗯。”侑诗应了一声,眯起了眼适应着周围的光线,凉薄如水的空气掠过脚踝,而后回归静谧。黑暗中逐渐清晰起来的是有规律的心跳声,手背被另一个人的温暖包裹着,她低下头,看着脚尖的位置默不作声。 自从所有灯光熄灭以后,前面和后面都没有什么动静,不二仔细听了一会儿,“我们好像在比较偏僻的位置,阿乾他们如果进来了的话应该已经跟丢了吧。” “也许走的不是一条路吧。”侑诗也没觉得前后有什么人声,看来是真的在某个角落里了。 这家游乐场小时候不二没少和家里人来,鬼屋算是来得最多的,但是照明系统故障还真是头一回,黑暗中看不到身边侑诗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逐渐攥紧的掌心,“忍足同学害怕吗?” “额……没有。”一个人还好,如果是两个人,而且另外着个人还是不二的话,这样的场景反而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小的时候……练过胆。”她刚想说自己以前被关过很多次小黑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脑海中想象了侑诗所谓的“练胆”究竟是什么场景,周围的环境忽然啪嗒一声明亮了起来,墙壁边缘一排应急线路的灯光全部打开,近距离的白色强光十分晃眼,把脑海照得一片空白。 侑诗抬起头,幽黯的眸子转了一圈,广播里响起了工作人员提醒十五分钟后将关闭设施进行维护的提醒,“我们应该快点出去了。” “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带忍足同学在里面好好转一圈的。”不二微垂着眼,发出一声叹息。 “下次吧。”侑诗随口应道,话音刚落又后知后觉地咽下忽然上涌的苦涩,一个出国以后归期未定的人,谈什么下次。 “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没想到不二却仿佛毫无所觉地答应下来,眯起温柔的笑眼注视着她,“忍足同学不要失约了哦。” 侑诗愣了愣神,很久以前她就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一个人,笑着是温柔的模样,说话是温柔的模样,就连周围的空气靠近他之后都会变得比寻常柔和几分。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恍惚中听到她轻声的呢喃,不二垂眸望着低下头去的女孩儿,忍不住走近她身边,“只要想的话,还会有很多个下次的。” 侑诗呆呆地抬起头,视野却被忽然覆上她额顶的掌心分割。 “对不起,忍足同学,之前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轻轻抚摸着细碎的额发,冰蓝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怔愣的眼眸,“我的答案,你现在知道了吗?” 樱色的薄唇渐渐失色,也许以前她不确定,但今天的不二给她的感觉无比确定,曾经期待过的感情却让她此时此刻变得慌乱了起来,“可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决堤的边缘,纤瘦的身形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刚想后退就被人小心轻拥,隔着柔软的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胸腔中坚定不移的心跳。 不行啊,她已经…… “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对我来说不太公平呢。”温柔又惆怅的声音在侑诗耳边轻轻盘旋,挣扎的目光随着不二的话涌现出一丝震惊。 相同的意思,伊田也说过。 不公平吗?在这场捉摸不定的爱恋里,是她先挑明,也是她先说放弃,她可以对自己狠心,但是对不二,她做不到。 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在奋力挣扎,试图摧毁她所有的彷徨和犹豫,侑诗重重地咬住下唇,疼痛逼退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地上滑去。 不二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绵软无力的腰,目光触及那张冷汗涔涔的面容,和她之前两次情况不对的场景一模一样,心弦顿时绷起,“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耳畔一片轰鸣,不二的声音越来越远,侑诗一手紧扣着头皮,勉强维持住一丝丝清醒。 温暖的触感嵌入不停颤抖的左手指间,一股热流像是冰窖中投入的火苗,森森寒气皆化作细密的汗珠渗出掌心。等她缓匀了气息,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侑诗低着头,她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内心某处正在脱离她的掌控,不断蚕食着她的身体,脸色又是苍白了几分。 “需要去医院吗?”俊秀的眉紧紧地锁着,不二满是担忧地看着侑诗。 “……去医院也没用。”斑斓的眸光黯了黯,侑诗低下头,“这不是医生能解决的问题。” 空气里回荡着沉闷的气氛,不二看着情绪低落的女孩儿,侑诗的状况很差,却又看不了医生,她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抱歉,让你担心了。”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原本以为今天不会发作了,坚持了一早上结果还是没控制住,果然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侑诗垂了垂眸,“不二同学,我身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我会变成什么样,而且,我所接触的世界,要比你们所知道的危险得多,像我这样的人……不太适合你。”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在顾虑的事情吗?乾说过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也曾经这样告诉过自己,可他最后只发现竭力压制的情感只会像野草疯长,直到占据心头每一片荒芜之地,他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被自己的感情逼到无路可退,这大概是青学的天才最失败的地方了吧。 不二在心底无奈地自嘲,却又庆幸,至少他不是一厢情愿,在得知侑诗跟他一样怀有同样情感的时候,他有过无限期待,却被她的反复无常打败,因而错过了那么长时间。他捱过了这段如同煎熬般的时光,可如今一想到要这样一直错过,他的内心就被紧紧揪起。 “忍足同学,要不要来打个赌?”少年的眼眸泛着温柔的波光,双手紧紧地握住她发凉的手心,“三年为期,赌你还是现在的你。” 时间改变一个人需要多久,不二说不准,所以他给了侑诗三年,也给自己三年,这段青涩的爱恋如果只能成为回忆,那么三年后他无论如何也会说服自己放弃,但如果三年后侑诗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精灵般的女孩儿,时空的距离都不足以令他望而却步。 湿气氤氲的眼眸眨了眨,细密的睫毛终于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晶莹的泪珠无声地碎裂在白皙的手背上,烫煞了人。侑诗低下头,唯一有力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不二的手指,小声抽噎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不二轻轻环住她颤抖的肩,温柔而坚定地说:“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侑诗想不到还有什么退缩的借口,靠在不二胸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侑诗的肯定,冰蓝色的眼眸溢出暖暖笑意,他轻柔地拭去女孩儿眼角的泪珠,语气温柔地安慰着。 “喂,这里马上就要开始维修了,你们两个快点出去吧。”通道的另一头走来两个打着手电的工作人员,看到还逗留在里面的不二和侑诗露出惊讶的表情。俊男美女的组合,女孩子还顶着双红扑扑的眼像是刚哭过,这让他们不由得产生怀疑,不就停个电,至于把人吓哭吗? 离开鬼屋,以乾为首的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不二看着情绪已经逐渐稳定的侑诗,确定她的身体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后才放下心来。 青学一行人在应急路线开通后就紧赶慢赶地从鬼屋里跑了出来,饶是这样,那黑灯瞎火的几分钟也把几个胆小的家伙吓得不轻,都没了继续跟踪下去的心情。乾在心中推算了一下,觉得继续找下去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反正今天的收获他已经到手了。 那两个人看上去相处得还不错,应该是可以放心了,就是可惜手冢那家伙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可惜啊可惜…… 这天,侑诗是临近晚饭的时候才回到家的,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口斜斜地倚着一抹修长的蓝发身影,桃花似的眼自打她下车走来后便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玩得开心?” 冰帝的集体登山下午就回来了,侑士回家后没多久就被爷爷叫去书房一直到五点钟,而早上和他差不多时间出门的侑诗居然这个时候才回家。 “嗯。”侑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侧边脸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黄昏时分暖融的斜阳将靓眼的紫发染出了绚丽的光泽,白皙的脸颊也镀上了红润的色彩,唇角晕开的笑意仿佛枝头半含着的花苞,在风中轻轻摇曳。 侑士愣了愣,站直了身体笑道:“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开心。” 略略局促地低下头,幽紫的眸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抬起头来凝视着镜片后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你是不是跟不二同学说了什么?” “发现了?”侑士挑挑眉,并不打算否认自己单独找过不二的事实。 “嗯。”点了点下巴,和不二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道别以后回来的路上她忽然回想起今天的一切,细细思索的时候察觉到有些不寻常。不二居然对她三番两次头疼晕眩的病情闭口不提,也许是知道了某些东西。 “你不问我跟不二周助说了什么?” 晚风吹开缠绕着的发丝,勾住唇角的笑意,“按侑士的性格,在没得到双方肯定的回答之前,我相信你是不会告诉不二同学我的过去的。” 深蓝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继而轻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把其他人都看得这么透彻,唯独在不二的事情上纠结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当局者迷是真的迷。” 抿了抿嘴,懒得去理会侑士话里到底是戏谑还是感叹,“我去找一下爷爷。” “如果是因为出国的事,就不用去了。”低淳的嗓音止住了她上楼的脚步,镜片后的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侑诗,“爷爷已经说了,只要你在国外把所有学业完成了就让你回日本,不过时间上还是要待满三年。” 幽紫的眸诧异地望来,似乎在思考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侑士勾了勾唇,意有所指地说:“我觉得你可能会想早点回国,按你的水平跳级不是问题,所以就跟爷爷商量了一下。” 瞳孔中怔愣的色彩忽然放大,“你……”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在日本有喜欢的人,长时间待在国外并不妥当,我相信你能在三年内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侑士推了推眼镜,今天早上送侑诗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预感,也许侑诗会因为今天的经历而改变自己的决定,而结果正好符合他的预期。 三年……刚好是跟不二约定的期限。 侑诗想起一刻钟前和那个温柔少年在街头分别时的场景。 站在车门边有些局促不安的她望了不二好久才艰难地开口:“不二同学,我会尽力去尝试,也许用不了三年,等我身上的麻烦解决了,就会回来找你,所以……”她挣扎地咬了咬唇,问了一个在平常的她看来傻到至极的问题,“在那之前,能不能在你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不要被其他人抢走好不好?”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二目光温柔地望着那张红白交加的俏脸,轻轻拥抱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却近乎承诺道:“好。” 那时的热度似乎到现在还在灼烧着侑诗的耳尖,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在侑士没发现之前匆匆应了一声就躲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