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鱼，陈灿就想起了昨天的钓鱼经过来。　　开始是唐远带着一帮人打起了雪仗，闹得跟来的狗都嫌弃地跑远了。等大家都玩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才慢悠悠地往河边走。　　陈灿刚开始还很好奇，一路上都没看见大家带着钓鱼竿，待会儿他们是要怎么钓鱼？难不成是跟姜太公一样，扔个竹篓子到河里，人家是愿者上钩，他们这是想愿者进篓？唉，都是群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啥都没带就来了，待会儿一个个要是哭鼻子，她该要怎么哄这些熊孩子呢？老阿姨心事重重。　　“灿灿，你想啥啦？”善解人意的唐大哥啊。　　“没事，我就是好奇一下你们怎么钓鱼啊？也没带钓鱼竿、渔网啥的。”　　唐远哈哈笑，“妹子，你咋那么好玩呢。要哪些干嘛，哥几个都是一等一的钓鱼高手，待会我们露几手给你看看。”　　要不是看他年纪小，陈灿都有种自己在看江湖大佬的既视感。你可以的，唐大佬。　　“信不信我？灿灿。”　　“可以的，唐大佬”，额，陈灿还没缓过神，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顺了出来。　　“唐大佬，那是什么？”唐远很好奇，“还有，我发现了你总是爱说一下奇奇怪怪的话，是你们城里的小孩子流行的话么？”　　什么鬼啊，她有经常说这些后世的网络用语么？唐远真是观察力惊人啊，老阿姨心脏一抖，嘿嘿笑，“大佬，就是个称呼，嗯，称呼，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她可不想看见唐远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墨镜、大金链在中间走，然后一群黑衣小弟围着他、挥散人群说：大佬来了，快闪开”，那画面简直辣眼睛，陈灿不忍直视。　　好在唐远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站在河边从竹篓子里拿出鱼食撒了下去。河水清澈见底，连石头上小小的青苔都能看见。唐远说这条河是活水，不然按这气温早就冻住了。陈灿缩着脖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家也三三两两散开了，陈灿跟着唐远一组，看见唐远从竹篓子里拿出鱼线，陈灿正好奇他下一步该干什么，就听见唐远指挥她去林子里捡一根差不多胳膊一样粗的木棍过来。 　　“哦哦，好的”，陈灿听话地跑到林子里去了。　　等陈灿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唐远已经把鱼钩穿了进去，皱着眉说：“你怎么才出来啊，我的手都快冻僵了。”　　“啊，对、对不起，你看这行根么？”　　“哈哈，灿灿妹子，你怎么这么好骗啊？那小子一直把手揣兜里，你别听他胡扯”，旁边的是于嬷嬷家的孙子，他都看不过去唐远欺负人小姑娘了。　　“哼，你笑声太大，把我的鱼给吓跑了”，唐远耍赖道。　　“快钓鱼吧，河边太冷了”，陈灿搓着手赶紧说，要不然他们俩怼起来又没完没了的。　　唐远低下头把鱼线缠到木头上去，然后在鱼钩上几十厘米的位置绑了根小枝条，弄好了这些之后，唐远就让陈灿把带着鱼饵的鱼钩抛进了撒鱼食的那块地方。　　“就抛在那儿么？”陈灿手指着一处问到。　　待唐远点头之后，陈灿就把鱼钩扔了进去，然后，唐远就把木棍放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压住。　　“这样就行了？”陈灿有些怀疑，这也太简单了吧。　　“嗯”，唐远解释，“因为冬天鱼没什么吃的，撒点鱼食能吸引它们过来的。”　　“这要是夏天，我们还能下河去摸鱼了”，于嬷嬷家的孙子兴致勃勃地补充道，“那时候才好玩呢？妹妹，听说你成绩非常好，真的假的啊？”　　陈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成绩算是开了外挂吧，她默默地想。　　“你以后考差点行不，不然我奶奶总是说，哎呀呀，你看你阿嬷家的外孙女成绩那么好，人还小你两岁了，你丢不丢人啊。唉，真丢人。”　　“丢人，你就考好点，让我妹子考差点是几个意思啊，灿灿，不听他的啊。你可劲地考好，让他再丢丢人。”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是好极了。陈灿有些郝然，好在上钩的鱼儿及时拯救了她。　　“鱼、鱼上钩了”，陈灿看着水上被扯动的小枝条有些惊喜，之前她一直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原来真的能钓上鱼耶。　　三个人围着唐远看着还不及他巴掌大的小鱼有点沉默。陈灿想了想说，这鱼太小了，吃也没法吃，还是放掉吧。　　唐远他们也很同意，就把这条小鱼给放回了河里。陈灿也很感兴趣地试了几次，等每人都钓到了两三条时，一行人才打道回府。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差点都误了中午饭，于是陈灿就把鱼养在了桶里。　　没想到，第二天外婆就行动力迅速地清理了鱼。　　陈灿想到这里，觉得钓鱼还真是有意思。　　看到外婆回到了厨房里，连忙跟上去对外婆说：“我就呆在厨房里，偷师学鱼好了。”　　“好啊好啊，外婆露一手给你看看”，这边人说话都是这种风格么？　　“这个鱼啊，一定要用山上接来的干净雪水煮鱼，不然不好吃”，外婆一边把装着的雪水倒进锅里煮沸一边跟陈灿解释。　　外婆把从坛子里捞出的腌制好的酸豆角切好，再把葱姜给切片，笑眯眯对陈灿说，这都是从自家地里长出来的，现在人人都爱往大城市里跑，大城市的菜有自家种的菜好么？　　陈灿想都没想，直接摇头说：“没有，买的菜都没有外婆种的甜、好吃。”而且后世的转基因菜也不好吃，哪有自己家种的原汁原味。　　外婆眉开眼笑：“是吧，是啊，还是外婆的小心肝儿识货”，手里还忙着给鱼打花刀，嘴里还夸着类似于灿灿真识货、真能干的一些话。陈灿听得都老脸一红了，被外婆这么当小孩子，还真是让人非常害羞啊。　　外婆先是倒了点陈茶叶到煮沸的雪水里，然后在另一个锅里下油，直接炒香葱姜，等葱姜要黑了的时候，再把它们捞出来。然后外婆开始煎鱼，下锅的瞬间，陈灿看见鱼嘴都张大了。　　“灿灿，往后站站，待会油溅身上去了。你要记着啊，这样煎了之后煮出来的鱼才香，还要把两边都煎黄”，外婆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还用锅铲把热油来回浇到鱼的上面，再给鱼翻面。　　等两边都煎的差不多了，外婆才把切好的酸豆角给倒进锅里了，然后再从另一个锅里舀出加了陈茶的雪水，倒进鱼锅里，漫过鱼背就行了，接着加入酱油、盐，再盖上锅盖。　　“等到它收汁儿，鱼就可以出锅了，简不简单？”　　陈灿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火，外婆忙着炒酸菜豆腐，不一会儿，鱼香就从锅里溢出来了。真是好香啊，陈灿没忍住，又吸了一下鼻子。　　外婆听见后，笑：“小馋猫，香吧，待会儿吃掉鼻子可别哭啊。”　　“嘿嘿，才不哭了，又不是小孩子。”　　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外婆的笑点，外婆笑得眼睛都没了，眯成了一条线。　　把鱼从锅里盛出来时，陈灿就感觉已经饿得不行了。本来她想自告奋勇地来盛菜，但外婆说她还小，把鱼盛散了就不好看了。陈灿想想也是，便愉快地决定改成端到桌上就好了。　　两个人三个菜，陈灿跟外婆就围坐在小矮桌子边。看着外婆去盛饭的身影，陈灿心里有些难过，外婆真是太孤单了，外公走的早，唯一的女儿嫁得太远也没法常常回家。老人家又舍不得家里的那些地，便只能一个人守着这些东西一天一天地把日子给过过去。　　“外婆，我长大了就回到外婆这边好不好？”　　“行啊，到时候外婆天天做鱼给你吃”，外婆只当是小孩子哄着她说的贴心话，“来，吃饭。”　　外婆筷子一拨，便拨出了一大块鱼肉，放进来陈灿碗里，陈灿连忙说：“外婆，你也吃啊，我们一人一条嘛。”　　“外婆不爱吃鱼，你吃。”　　“外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哄我说你不爱吃鱼，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说着便要放下筷子。　　“好好，我们一人一条。”　　陈灿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哇塞，真是好吃极了，鱼肉嫩嫩的，鱼皮焦焦的，汤汁浓浓的，有点咸又带着点辣味，真是让人停不下来。陈灿还意犹未尽地把汤汁淋到了米饭上，真是非常非常下饭，香到要把鼻子给吃下去了。　　“好不好吃啊？”外婆笑眯眯地问。　　“好吃，我觉得还能再吃下一碗饭。”　　“好好，能吃是福。”　　天寒地冻，再也没有什么比热乎乎的菜饭更能让人心满意足了。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再来一盘雪水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