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把陈灿一直送到了外婆家,在老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要出发去车站等车,不然会赶不上回家的车。陈灿撇着嘴,说是要代替外婆送陈妈妈到村口,结果一送就送到了车站。 “妈,不能再住一晚么?”陈灿扯着妈妈单肩包的带子轻声问,“你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小管家婆,妈妈也舍不得走啊,但妈妈明天还要上班了,超市现在人多,忙不过来,哪里能请得到假?再说你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宽心吧,在外婆家好好玩。” “那过年呢?你还回来么?” “肯定回来啊,我亲亲闺女在这啊。”陈妈妈揉揉陈灿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心疼地说:“灿灿,快回去吧,别在风中挨冻。” “我要看到妈妈上车才走。”陈灿很固执。 “你这孩子,你看看你的手,冰凉凉的”,陈妈妈皱着眉头说,“快回去吧,待会车就来了。” “妈,你就让我陪你再呆会儿吧。”陈灿咬着嘴唇不愿意走,陈妈妈也很无奈,又心疼又生气,继续叨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让你回去又不回去,天气这么冷,生病了怎么办?” 但陈妈妈最后还是被陈灿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往车站走,细细嘱咐道:“待会一个人回去小心点,路不好走你就慢慢走,仔细别摔了。” “知道了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两辈子加起来都快四十岁了,陈灿默默地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想想还是补充道:“我都上初一了。”应该很有信服力了吧。 “好好,小大人。在家听外婆话,帮外婆做点事,不能太懒啊。” “嗯嗯。妈,车来了。” “那妈妈上车了,你回去小心点啊,下雪天路不好走。唉,你这孩子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么冷的天……”,陈妈妈又开始数落起她来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上车吧。待会车就走了”,陈灿立马催促道。 当目送着小面包车颠颠簸簸地变成了雪地上的一个小灰点时,陈灿就转头往回走了。不一会儿,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又开始了,像鹅毛、像柳絮、像盐粒……靴子踩在白色的雪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陈灿呼出一口热气,白气像仙气一样。陈灿有点开心,她发现每次来到外婆这边,她就觉得自己是真的摆脱了一切的烦忧,迎来了自由。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自己是完完全全地挣脱了前世的枷锁。 真好啊,我的桃花源。 “喂,你好吗?” “我很好。” “你好吗?” “我很好。” “真的很好。” 陈灿在路上跑了起来,跑到空旷无人的雪地里大声喊,回音阵阵。“我很好”、“我很好”、“真的很好”的声音接连传来。最后,陈灿开心的蹲下来,因为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就势地躺了下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还在纷纷扬扬,一片片,一片片地打着弯儿落下来,真好啊,但陈灿觉得这个时候是晴天,再出太阳的话就更加好了。 雪花落在脸上,冰冷的触感。 回到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外婆急冲冲地弄了热水袋过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才回家啊?”摸摸陈灿的手,把热水袋塞了进来,“哎呦喂,怎么这么冰啊,玩了会雪吧,也真是不怕冷。” 陈灿乖乖地捂着手,像只小鹌鹑一样。 过了一会儿,唐远那大嗓门来了,还没看见人了,就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了,“阿嬷,我听说灿灿回来了,灿灿,大哥带你出去玩去,你可真巧,我们正打算去钓小鱼了。” “钓什么鱼,今儿天这么冷,河边不安全,你们别去那儿玩”,阿嬷很是反对。 “阿嬷,放心吧,我们人多,丢不了灿灿的。” “那也不成,天这么冷,灿灿怕冷的。” 陈灿很感兴趣,于是连忙插嘴说:“外婆,我想去玩玩的,老呆在家挺无聊的,跑几步就不冷了。” 外婆一听,也觉得是个理儿,冬天越不动弹越是冷,反倒那些小屁猴个个热的冒汗儿。 于是,陈灿就高高兴兴地跟着唐远一行人往小河边方向走。 路上看一个小水沟,哇塞,我滴个亲娘啊,这个水真是清澈的不得了。陈灿感慨得不行,这要在后世哪还看得见这么干净的河流啊。 陈灿问唐远:“哥,这个水可以喝么?真是太干净了。” “为什么不能,这个雪都能吃呐”,于是,陈灿眼看着唐远舀了一手雪放进了嘴里,还砸吧砸吧嘴说:“真甜啊。” “少来,你当我傻啊,不就是冰冰的,哪甜了?” “嘿,你还不信,妹子,我骗你干嘛。” “真的吗?”陈灿很狐疑。 “切,不信你就尝尝呗,我怕你啊。” 陈灿半信半疑地舔了一下树叶上的雪,然后眼前恨不得一黑,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我特么,信他才真是邪了。这货一肚子坏水。 只听唐远笑成了猪叫,“我,哈哈,你还真信,傻妞。” “啪”,一个雪团砸在了唐远脸上,唐远笑容凝住了,一脸懵逼。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太岁头上动土?唐远的表情明晃晃的标了这么一行字。 陈灿捂着肚子笑,幸灾乐祸道:“哈哈,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遭报应了吧。” 唐远咬牙切齿,蹲下身迅速团了个雪球扔在陈灿身上,然后迅速跑开。 陈灿也跺跺脚,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中,当然了,主要炮轰对象是唐远,哈哈,当然因为他深得人心喽。 一时间你追我赶,喊打声、笑声……此起彼伏,惊起了好几只小鸟。后来听唐远的介绍,陈灿才知道那是大斑啄木鸟,最喜欢吃小虫子了。陈灿很惊奇,好像就没有唐远不知道的东西,于是,陈灿就给他取了外号叫“百事通”。 闹了一会儿后,唐远是第一个求饶的,他举着双手,眨巴眨巴眼故作可怜地说:“各位爷爷奶奶,行行好,饶了小的行不行?” 大家笑嘻嘻地说:“那可不行,弟兄们接着上啊”,撸袖子准备再战的时候,就看见唐远抹了把脸,大手一挥:“还想不想钓鱼了,再打下去,得,晚饭都没了,还午饭。” 张小强凑过去顺势说:“赶紧的,老大生气了,快一个个排着队向老大道歉。” 唐远笑着踢了张小强一脚,“去你大爷的。” 一行人又浩势荡荡地向小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