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位于楚国西北方的边境地带,沟通姜、齐二国,商旅马队络绎不绝,是楚国北部的贸易之城,同时是楚国重要的战略要地,一直由楚国的江氏一族所掌管。 江氏一族是楚国将帅世家,传闻江氏一族的族长江云在楚国第一任国君之时,打破齐国与梁国的围困,为其攻城略地,杀敌百万,并于平原郡斩杀两国三十万人。二国不敌楚国攻势,终于平原郡签订平原之约,齐梁二国各自割让三十座城池予楚国,边城便是其中之一。经此一役,江氏一族声名大噪,江氏族长江云因此被封为楚国大将军,打下江氏百年根基。 楚国第一任国君骁勇睿智,能人善用,开拓了楚国大好江河,当时楚国土地之厚、人口之众,为各国之最。然而时移世易,齐、姜二国励精图治、善用人才、变法图强,而楚国自第三代国君后便消极怠慢、沉溺声色,大权渐移,外戚势力步步增大,至第四代国君二十年不曾上朝,外戚掌握朝堂大权,国君式微。外戚势力过大,致使楚国内部各方势力相互争斗,终于第五代国君时爆发“葛候之乱”,楚国宗室大肆被杀,值此之际,江氏前任家主江天带领二十万大军自平原郡而来,杀葛候,灭其族,保护国君安危,平定了“葛候之乱”,被国君封为“护国大将军”,位列三公。江氏一族以平民身份,自江云起逐步迁升,至江天历经四代便位列三公,家中成员皆掌管国中军事大权,家族势力可与百年世家相媲美。所谓“树大招风”,江氏一族势力过大早已遭到楚国朝堂各方势力的忌惮,加之楚国国君昏聩,听信小人谗言,收回江氏一族军权,江天虽位于三公,实则是个虚官。 当时齐姜二国听闻江天被疏离,江氏军权不再,各自派兵从东方和西方进攻楚国,占得了楚国边境一些城池。 楚国国君自“葛候之乱”被平后,便日日纵情声色,不问朝政,全然不把先前之事放在心上。三年后,这位17岁登基的楚国国君于某日清晨死于床上,年仅30。三日后,王室发出讣告,说先王由于过度劳累而去世,但坊间对这位君主的死却早已心知肚明。 楚国第五代国君逝世后,第六代国君继位。这位国君当真不同于他父亲,一上任便着手削弱外戚势力,重新召回江天,把军权再次授予江氏一族,继而推行变法,进一步削弱公族特权,把权力重新集中到国君,随后发布“求贤令”,吸引天下才士、术士,大有一番重振楚国的风范。 这第六代楚国国君原来并非五代国君长子,由于“葛候之乱”,五代国君的子女大都死于那场祸乱,包括当时的太子。由于太子已死,楚国五代国君没有办法只能重新择一子做接班人。楚国向来遵循立长不立幼的规矩,长子死了,下一个肯定是要接替而上的。但是那二儿子天生心脏不好,经过“葛候之乱”后,也一命呜呼了,在这样局面下,天生体弱的三儿子便登上了王位。 在第六代国君的一系列措施下,楚国的实力渐渐恢复,本以为楚国可以趁势实现国家复兴,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这位三公子本就体弱多病,终日药石傍身,偏偏自家父亲还扔下这样一个烂摊子给他,过度的劳累加之体弱终于让他承受不住,终是于25岁离世。 由于第六代国君身子骨不好,未曾留下一子半女,这给大臣留下了大麻烦。经过大臣们的激烈讨论,最终只能无奈让先王的弟弟六公子继位。那六公子本是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潇洒惯了,一听说要他当国君,还要每日上朝面对一张张老脸,打死也不去,这可让江天一帮老臣急得不行,国不可一日无主啊。饶是江天每天带着一帮老臣去做思想工作,左说右劝,从社稷大业到个人价值,从天上到地下,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终于把这位潇洒公子推上了王位。让江天这班子老臣万万没想,这潇洒公子当了国君后反而更加潇洒了。这第七代国君好男风,男宠颇多,本以为当了国君之后能稍加控制,结果一纸诏书,全国选男宠,震惊天下。本来王室好男风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他倒好,直接摆在明面上讲,这让那班老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偏偏这主还是个不听劝的。若仅仅只是这样那倒还好,那班子老臣还能坚持的住,可那国君还是个多情的种。 第七代国君大招男宠后得一美男,对其宠爱有加,日日不临朝堂,不见大臣,一颗心全然扑在美男身上,为其遣散后宫男女宫眷,值百千槐花,只为搏美人一笑。当此之时,姜国派其五公子与使臣来谈联盟之事,楚国举办盛宴为使者接风洗尘。喝酒误事,喝多了误大事,这番话用于姜国五公子身上真是真理名言。也不知那五公子喝多了怎的摸到了王庭后院,等到大家被后院的呼喊声吸引过去时,却发现五公子赤身躺在床上,旁边衣衫凌乱地哭着一个人,好巧不巧,偏偏是那楚国国君百般呵护的美人。姜国五公子调戏楚国妃嫔之事,不,美男一事,像张脚一般快速传遍了九州,这让姜楚两国瞬间成为九州的笑谈。仅管姜国为此向楚国国君大力赔罪,楚国国君仍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撕破了与姜国之间的约定,举全国兵力攻击姜国,这便是七年前的那次大战,冲冠一怒为红颜。楚国大臣对此战分两派,一派以江天为代表主张不战,因为楚国积弱已久,改革开始不久,各方力量都不足以与姜国一战;另一方以楚国亲族楚吴庸为代表竭力主战,虽然他们都对那个男人没有好感,但他仍是楚国内宫之人,明目张胆地调戏内宫之人,事关国家面子问题,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终楚国国君号令百万军师与姜国大战于长丘一带,奈何姜国早有准备。他们早已与齐国联盟,当两军交战激烈之时齐国派兵突然杀入,楚军措手不及,百万之师于此战败,楚国割地投降,齐姜两国各占据了楚国东西部大部分土地,而边城乃是当时苦苦支撑保留下来的地方。自此一战,楚国元气大伤,国力大减,再不能与齐姜二国争霸,楚国国君也因此病逝,其不满六岁的侄子继位,由江氏与楚国贵族共同扶持。至于那位引发战争的美人却无人谈及其下落。 白蘅把最后一页书合上,揉了揉眉心,对楚国的情况大致也清楚了,真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一个国家,初代楚国国君打下了江山,他的儿子比不上他父亲,但总算是守住了江山,之后的几代国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楚国的面积也是一缩再缩,到了如今此等局面。这边城想来也是楚国如今除国都荥城之外最大的城市了吧。 “姑娘,看的怎样啊?”书斋老板看到白蘅合上书连忙走过来问道。 “老板,你这书写的不错。”白蘅站起身顺手将书递给书斋老板。 书斋老板笑盈盈地接下,道:“姑娘,你这可说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这些书都是我们店里才人所写。” 白蘅笑了笑,道:“贵店果然人才济济,这等王家宫闱之事也能如此清楚。”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自从那七年前的大战,楚国朝廷一直不太平,朝里江氏一族与楚国贵族之间一直明争暗斗”顿了顿,眼角再细细打量周围,道:“写这书的才人就是趁那次战乱从宫里逃出来的宦官,他一人又没有什么能耐,就只能让他在我们这帮帮忙。他不识得几个字,都是别些才人通过他的口授记录下来的。” 白蘅心下了然,怪不得,宫闱之事如此隐秘,若非当年宫中之人又怎能知道的如此详细,怕是那名宦官口授成书后一直被人传看,这才让这故事广为流传吧。 白蘅道:“老板,把你们新出的戏文拿给我看看。” “姑娘,你先坐着。”老板笑道,转身向屋内喊去:“阿顺,倒杯茶来。”听到屋内的回声,老板对着白蘅道了几句“稍等”便向屋后走去。 白蘅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尽是一些野史奇闻、宫闱秘史,更多的是一些已经看过的,难免让她提不上精神。白蘅刚到边城,本来是想去茶馆听书的,却在路上看到“颜如玉”书斋。在浮丘的时候,她闲来无事常常把母亲留下的戏本子翻了又翻。自从柳毅和青梅来了之后,他们为了给她解闷时常下山带些戏本子回来,那些戏本子都印着“颜如玉”三字,因此就先打消了去听书的念头,来这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殇离也说那人会自己来寻她,那她便等着就好了,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看看,毕竟也许久未曾来人界了。 “姑娘,先喝茶吧。”那名叫阿顺的小伙计把热水倒入白色的茶杯中,青绿色的茶叶一遇到热水一下子沉到杯底,随后慢慢上升,缓缓舒展开蜷缩的身躯,杯中的水渐渐地染上茶色,一股茶香顿时飘散出来。 白蘅回到桌子,喝了一口茶,茶水刚入口带着一股苦味,苦味滑过舌头,充斥整个口腔,在入喉之后那种苦涩之味却渐渐转化成丝丝甘甜,让人瞬间忘却前刻之苦,“这是什么茶?”白蘅问道。 “姑娘,此茶名唤‘苦尽甘来’,是齐国产的茶,不过因为过于苦涩,店里的客人大都不愿喝。刚刚看姑娘几乎没怎么喝,想来是不太喜欢那茶的味道,所以特地给姑娘换了这茶。”伙计阿顺回道。 白蘅刚想道声谢,门外却突然热闹起来,一群人拖着一辆辆车向前走,车上的东西用红布遮着。那车上的东西似有些分量,车前车后的人都在不停地喘气,周围的人看着车上的东西,互相掩嘴细语,有些的人甚至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地喊着“怎么会这样啊?!”。 白蘅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不解,问道:“那车里装着的是什么?” 阿顺道:“姑娘,前些天天子发布诏令,说那西山的诸吾神君已身归混沌了……” “本来边城里的人多是尊奉诸吾神君的,但神君死后,那些百姓便打算换个神供奉,刚刚那车里面盖着的就是被人们杂碎的诸吾神君的神像。至于那些个哭喊之人,不过是因为自己每日好生好喝地供奉的神就这样死去了,自己又没得到什么,所以才在那里哭喊呢。” 门外的哭喊声一阵一阵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老子每日好吃好喝的都拿到神庙,自己吃稀粥野菜,这神就这么死了,我的愿望他都没帮我实现呢,早知道老子干什么供奉他啊,哎呀……” “是啊,我也是啊,神还没让我儿子做大官呢,怎么不先实现我的愿望再死啊。” “老婆婆,您别这样,我还每日每夜的给他烧香,我的愿望神君不也没帮我实现么,呜呜呜。” 听着有人这么说,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说自己被神给骗了,自己每天如此虔诚的供奉却一个愿望没给实现,还有些人表示神庙早早就应该拆了,现在死了更好…… 静静听着门外人们的哭喊抱怨声,望着那一辆辆盖着红布的车从门前经过,白蘅现在终于感觉到诸吾神君是真的死了,人们在哭泣,在抱怨,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被人们给放弃了。神族当真是九州最高贵的吗?不也躲不过放弃与遗忘…… “九州现在真是不太平啊。”阿顺摇头道,“前些个日子就频频出现小孩失踪……” “一看姑娘就是刚来的人,您是不知道啊,自从那诸吾神君死后,连续好几天城里的小孩无缘无故的就失踪了,而且那些孩子还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孩……” “阿顺,你又在那里多什么嘴。”老板从屋后出现,看阿顺在跟白蘅说这事,忍不住呵斥道。 阿顺摸着后脑勺“呵呵”干笑了几声。 “还不回后屋整理整理那些书,整日游手好闲的”老板催促道。“哎”说完阿顺便转入后屋。 老板转身将戏本子递给白蘅,道:“姑娘,这本戏本就是我们这里的才人刚写出的”又看到桌上的茶,“这茶还合您口味吧?” 白蘅接过戏本,道:“是好茶。”又道:“你的小伙计是个机灵人。” “人太聪明不好啊。”老板摇头道,“像我们这样的商人,已经不求大富大贵了,只希望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性命,安稳一生。” “我看姑娘你啊是个贵人,这边城最近不太平,您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老板挂心。不过刚刚那事老板可否告知一二。”白蘅道。 老板知道瞒不住,便把事情原委说出:“不知是什么东西最近在边城极为猖狂,专门杀害14、5岁的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杀的尸体无一不是血干而亡啊。管理这块区域的江家二公子江越派了许多士兵和术士仍是找不到那妖怪,只好把术士分派给那些家人做保护,但那些孩子仍频频被害。最近就又出现被杀的孩子,听说这次连皮都没了,现在啊,不仅城中的富贵人家担心自己的孩子,穷人家也怕妖怪找上他们的孩子,人人自危啊。” “虽然这妖怪只杀小孩,但姑娘还是多留心点好。” 白蘅道:“多谢。” 正当这时,一名少年急匆匆从门外跑进,一咕隆地钻进了白蘅的桌子底下。白蘅与老板面面相觑,本想问问桌子底下的少年,却看见门外也跑进几个人,像是某家的侍卫。 看着他们的装扮,白蘅心里大概也清楚了。这边城多是达官贵人居住之地,刚刚那少年怕是某家的小少爷吧,因私自外出被家里人发现了,这些人就是来寻他的。 那几名侍卫模样的男子,从门外走近,四处张望,走到白蘅面前,抱拳道:“姑娘刚刚是否看到一名14、5岁穿着紫色衣服的少年?” “这个么……”白蘅刚想开口,桌下的人扯了扯她的裙角,心下了然,道:“我刚刚看到他往那屋后面跑去了。” “屋后?”带头的那个侍卫似乎有些不相信 老板看了一眼白蘅,立刻附和道:“这位爷,我是这里的老板,刚刚确实有一名少年跑进了后屋,不信您去查查。” 带头的侍卫看了一眼老板,对旁边的人道:“你去看看” 吩咐完旁边的人,那个侍卫站在原地,目光仍四处寻找。老板站在一旁佯装无意地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白蘅依旧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翻着书。 那个侍卫把周围扫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周围实在是没有可藏身的地方,除了那名女子的桌子下面。 带头侍卫向着白蘅再次开口,道:“劳烦姑娘起身。” 白蘅知道不可能轻易瞒过,早就等着他问这话了。桌子底下的人也听到了,紧紧地拽着白蘅的裙子,生怕她一个起身把他暴露了。 白蘅不看侍卫,只是看书,道:“你觉得你家少爷会躲在我的裙下?” 躲在女子裙下这种事着实说不好,说是,那小公子的名声该如何,说不是,万一小公子就在那里呢,就在这两厢为难之际,原先向后屋打探的人跑了回来,附耳在带头侍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板看出了端倪,阿顺那小子平日没白疼他,遇事还知道个所以然,道:“各位爷若想进去后屋寻人也是可以的。” 带头的侍卫对老板抱了抱拳,道:“有劳了”转身带领着身边的人向后屋走去,临走之际还看了看那张桌子。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已经走远,白蘅这才开口;“人走了,出来吧。” 桌子底下立刻探出一个脑袋,左瞅瞅右看看,这才放心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白蘅做了一个揖,道:“谢谢姐姐仗义相助。”又对着老板,道:“多谢老板仗义相言。” “小少爷客气了。”老板道,“我看那些人是真心关心您,您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他们每日都守着我,我都快闷死了。出来玩会没事的。”少年扁嘴道 白蘅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脑中零零散散地闪着一个少年的身影,模糊之中似乎与眼前的少年相重合,可那模样却完全看不清。白蘅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不适感,合上了书,对老板道:“老板,这戏本子我买下了。”将书顺手递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书,道:“姑娘我先给您包好,明日您随时来取。” 白蘅点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街道上人来人往,先前在门外哭喊的人们早已不知所踪,每个人都如常生活,一个神的死亡其实在大多数人心里是无关轻重的,不管他曾是怎样的神。 边城作为楚国第二大城,仅管楚国经历了七年前那场大战,但边城还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一如既往的繁荣,表面上丝毫不受那次战争的影响。但到底有没有影响或是影响程度有多深,想来只有这里的人知道吧。 白蘅放慢步伐,在小巷转口处停住脚步,道:“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姐姐!”紫衣少年一蹦一跳地来到白蘅面前,“我看姐姐刚来边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在这都一个月了,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带姐姐去看看啊。” “哦?带我去看看?”白蘅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少年,“你怕不是没带钱吧。”富家少爷出门向来都带着一帮子仆人,银钱也不会随身带在身上,这少年刚刚骗过他们家的侍卫,想必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少年尴尬的笑了几声,继续道:“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就今天,我可不想现在再跑回去了。” 望着眼前的少年,白蘅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一直徘徊于脑海中的少年,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身高,也不停地在喊着她,心里不觉一软,道:“你想跟就跟着吧。” “姐姐,你太好了。” 白蘅带着紫衣少年再次回到街上。那紫衣少年心情非常好,一路上蹦蹦跳跳,一时在白蘅身边说着某摊上卖着什么东西,一时边吃着白蘅给他买的糖葫芦边哼着小曲。 “姐姐,姐姐”紫衣少年喊道“我叫瑾钰,你叫什么?” “白蘅。” “那我叫你蘅姐姐可好?”瑾钰问道。 “随你喜欢。” “蘅姐姐,你不是楚国人吧”瑾钰咬下一颗糖葫芦,随口问道。不待白蘅回答,继续道:“我看蘅姐姐刚刚喝的茶是齐国产的‘苦尽甘来’,楚国人喜咸畏苦,大都不喜欢此茶;刚刚经过的那些摊卖的是楚国最常见的东西,可看蘅姐姐的眼神似乎不怎么了解,而且楚国人极重神,民间更甚,蘅姐姐看到路上描摹的神像却正眼都不看” “你还观察的挺仔细。”白蘅没想到这少年年纪轻轻,观察却能如此细致,不可小看。 “这些都是我哥哥教我的。”瑾钰道 “看来你哥哥倒是个奇人。”白蘅道 “那是,我哥哥可厉害了”瑾钰自豪道,继而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是,蘅姐姐如此好看,楚国的女子中又怎能找出这等好看的人呢。” “贫嘴。” 白蘅和瑾钰转过一条街,刚到一个巷子口,一阵争吵声就从巷子里传出,声音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还听到女子的抽泣声。巷子深处隐隐透露出淡淡的绿光,白蘅微微皱眉,心道:妖气? “青天白日竟敢做出这等事”不待白蘅反应,瑾钰便冲了进去。 巷子深处,一名与瑾钰年龄相仿的少年挡在一群人前面,身后一名少女拉着那少年的衣袖瑟瑟发抖。 “这事跟你无关,你小子快点离开。” “哥哥,救我。”小女孩求道 “你们这群妖怪欺人太甚,我……才不会让你们带走她”少年道 那群妖怪慢慢向前逼近,少年只能张开双手拼命护住小女孩,正当他们退无可退之时,一道声音在巷中响起:“住手。” 那群妖怪转头看见又一个少年,说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瑾钰没想到在这巷子中的居然是妖怪,身上也没带什么武器,看着眼前步步靠近的妖怪,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就在那群妖怪扑向瑾钰之时,巷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道道风刃自瑾钰身后砍向那群妖怪。那群妖怪被突然袭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倒地。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鲁莽。”白蘅踱步而来,刚开始便感受到了巷子中的妖气,本想让瑾钰那孩子呆在外面,却不想那孩子比自己冲的还快,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也就跟了上来。 “蘅姐姐”瑾钰转身看到白蘅,连忙跑到她身边。 “我不想取你们性命,你们走吧。若是你们不要命了,我倒也可以送送你们。”白蘅道 那群妖怪互相看了看,捂着伤口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一旁的瑾钰却发声:“怎么你们还想再接我姐姐的攻击么!” 这群妖怪知道那姑娘是刚刚留手了的,若是再来,他们几个的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于是连道:“不敢不敢,我们这就走。”说着便跑出了巷子。 白蘅目光移到面前的那两个孩子,前面的男孩一袭暗绿色的衣裳,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桀骜之气,防备地打量她们。在他身后的女孩子,年龄估摸7、8岁,眉眼低垂,却时不时将眼神投向她们,双手紧紧拽着前面男孩的衣袖,不安地喊着“哥哥”。 瑾钰首先打破沉寂的场面,对他们喊道:“没事了,你们过来吧,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身着暗绿色衣服的少年将信将疑地靠近他们,确认白蘅他们确实无恶意才卸下防备的神色。 瑾钰俯下身,安慰身后的小女孩道:“小妹妹,别怕,我们已经帮你把坏人赶跑了。” 小女孩身子往后缩了缩,再次伸出手拉了少年的衣袖,由于衣服破损的厉害,在拉少年的时候,露出了一小节手腕,一条细细的红痕印在手腕内侧,她转头看向少年,投出不安的眼神,白蘅这时才注意到女孩的耳后同样有一条细细红痕。 接到少年安慰的点头,小女孩大着胆走到白蘅面前,抬头看了一眼白蘅,又迅速低下头,眼泪簌簌往下掉,声音哽咽:“姐姐,你救救我弟弟吧。我弟弟被妖怪捉到城外三里的村庄去了,我只有一个弟弟了……” 小女孩诉说着有关家中的情况,原来她们是从外城来到此处的一对孤儿,两人在边城一直以乞讨为生,不料想今日在她出门乞食时却遇上了妖怪,他们捉走了弟弟,而她当时由于太害怕就逃走了。 白蘅看着她,听着她说的情况,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正当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开口道:“若不是怕时间来不及,我定可以自己帮她,但你帮了她,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赏你。” 那个少年一脸高傲,而瑾钰似乎也在寻思着什么。小女孩见状又低低呜咽起来,瑾钰最怕女孩子哭了,这会儿又哭了起来,着实让他不好受,这才犹豫道:“姐姐,要不你帮帮她吧……” 白蘅叹了口气,看来不帮是不行了,就先嘱咐他们把小女孩安置好,再回各自的家中,毕竟天色已不早了,明天早上再到“颜如玉”书斋汇合。临走之时,白蘅把一块蓝色的玉佩悄悄塞给了瑾钰,示意有危险时便打碎它,这才踅身离去。 城外三公里处。 白蘅望了望四周,周围都是山峦并未有任何村庄,莫不是那小女孩记错了?手指曲起在眉心敲了敲,心中总是不大舒服。 富贵之子、少年、血干而亡、人皮、红痕…… 白蘅像是被什么劈中,身子猛地一抖,心道:不好,大意了! 白蘅迅速回到巷子处,他们人早已不见,空荡荡的巷子深处只有一张人皮静静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