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将做好的面团卷起按平,放于锅中烤,连做了十个面饼,她手有些发酸。锅中不足一百串串,宋暖干脆把锅端到姑娘面前,热腾腾的汤锅不时飘来难以抗拒的鲜香,姑娘左手拿肉夹馍,右手串串香,一口一个,吃得那叫一个香!
别说食客了,就是宋暖都看饿了。
姑娘浑然不知,吃得十分入迷,嘴巴一直鼓鼓的,很快就把桌上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
众人看呆了。
就这还不够,结束时还找宋暖要了一碗串串香骨汤,咕噜咕噜仰头把骨头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笑眯眯地擦擦嘴,拱手道:“我吃完啦!”
那份愉悦可骗不了人,所有人闻言都面露笑意。姑娘白净可爱,吃饭又这么香,谁看了不喜欢?
一老者竖起大拇指:“我可没见过比你能吃的人,姑娘你可真行!”
姑娘拢着桌上的钱,笑眯眯道:“家里有矿,钱多到花不完,不吃又干嘛呢?”
客人们看饿了,围观的人纷纷掏钱吃肉夹馍,不多时,宋暖今日份的肉夹馍便被一扫而空了。
后来的客人听说这么早就卖完了,纷纷嘟囔:“昨日没吃到,今日特地早来了一个时辰,不曾想竟又跑了个空。”
“听其他食客说肉夹馍可香了,老板还有肉夹馍吗?总不能又让我们白跑一趟。”
宋暖十分歉意,“不是不给你们做,实在是菜肉和面都没了,明日,明日我一定多准备些!”
早些卖完便早些收摊,今日共卖了一百个肉夹馍,十文钱一个,利润对半,再加上串串香赚的钱,宋暖这小日子过得是愈发滋润了。将所有炊具都放在牛车上,拉着牛刚走过小桥,远远看到一个精瘦的老人家拉着那大胃姑娘的手,疼惜道:“乖孙今日吃了什么?”
姑娘笑得酒窝隐现,“肉夹馍,串串香。是一个很俊俏的店家自己做的,味道好极了,我吃了十五个肉夹馍,一百串串串香。”
老人家一听这话,连忙拉起姑娘的手,哎呀一声:“才十五个肉夹馍,一百个串串香?乖孙,你最近食欲不好,难怪都瘦了。”
姑娘挠了挠肉嘟嘟的脸颊,“是吗?那我明日多吃点。”
宋暖:“……”
凉风呼啸,萧定一立于风口之中,半解的衣衫被吹得鼓起,“明路,少爷我是不是发热了?”
明路扶着凳子,有些心累,“少爷,您已经问八百遍了!你额头凉的很!就您这身子骨,壮得跟牛一样,若真想发热,昨晚那肉夹馍,今早那肉丝粉汤就该少吃点。”
他萧定一要是可以少吃,还需要留在宋家卧薪尝胆装女人?只是国公府的大夫马上便来了,若大夫发现自己不是真的发热,定会如实禀告乔氏,届时他还怎么找借口不进学?倒也不慌,若吹冷风没用,他还有泼冷水、落水、坠楼等备用伎俩。
明路为自家少爷的逃学大计呕心沥血,他灵光一闪,“少爷!咱们路子错了!让皮肤热起来不该吹冷风,得加热才行!我这就去给少爷准备汤婆子!”
宋暖吱呀推开木门,灯笼透着微弱的光亮,漆黑的苍穹下,这一束光竟温暖得十分妥帖。洗去面上灰尘,她习惯性回房看望萧妙妙,往日这时,萧大小姐都在房中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吃葡萄,今日房中却安静得出奇。
“娘子?”宋暖推门而入。
昏暗的天光下,新娘子裹着棉被瑟瑟发抖,不多时,明路一溜烟跑进来,将汤婆子放在新娘子被窝里。
往常神采飞扬的新娘子,此时面色惨白被冻的,痛苦难忍被热的地躺在床上。
萧定一见到小男人,就想张嘴坐等投喂,他咳了咳,毫不犹豫装可怜:“官人,我肚子……”
宋暖感慨地拍拍她的手,心有戚戚:“娘子,我懂。”
萧定一:???
莫非是他用力过猛?骗吃骗喝过于明显?
萧定一捂着额头,“官人,我身子……”
宋暖又拍拍他的手,感同身受:“娘子,我都懂。”
萧定一:???不是,他到底懂什么了??
恰逢此时,拎着药箱的大夫在管家带领下来到房门口。宋暖起身行礼,留着山羊胡子的薛大夫在来之前,便被自家夫人八卦半天,询问这娶了满脸麻子萧小姐的宋家后生,人品如何。薛大夫看不惯自家娘子这副爱打听的模样,可眼下看到文质彬彬的宋暖,也忍不住打量许久。
皮肤白净、衣衫整洁,容貌俊俏,眉宇间隐有诚恳之色,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模样上乘、踏实谦逊的后生,虽则宋家和国公府门楣相差甚大,可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听闻这宋凉为了养活小大小姐,竟在外头摆起了小食摊。薛大夫再三感叹宋凉人品正直。
如今桂榜刚落,京城那些考上的举子们,便已经换了一波娘子,若是到了春闱,那还了得?宋凉明明可以靠脸抱大腿吃软饭,却偏要自食其力,如今这么有风骨的后生已经不多了。
薛大夫捏着山羊胡子,放下医药箱,语气和煦:“方才萧小姐休书回国公府,自称发热厉害,已然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不能进学了。夫人担心小姐身子,遣我来给萧小姐把个脉,并转告萧小姐”
宋暖静待下文。
薛大夫努力忍笑:“你有没有病你娘还不知道吗?”
门内的萧定一抖了抖。
宋暖不明白,乔氏和萧妙妙母女关系为何如此紧张,不过,自古亲子关系便是个难解的话题。想到上次回门时乔氏对萧妙妙那副“敷衍中带着嫌弃”的态度,便免不了以为乔氏有几分重男轻女。给萧妙妙十里红妆,只怕也是为了面上好看。
虽则萧妙妙大小姐脾性,也不爱做家务,可她本性纯善,毫无小姐架子,比起坊市间其他有钱人家的小姐,萧妙妙这性子实属难得。宋暖护短,忍不住为她说句公道话。
“大夫,妙妙确实不适,这事我比任何人都懂。”
薛大夫满脸不解,这宋凉再懂难不成还能比他这个做大夫的还懂?“敢问萧小姐何病?”
宋暖叹息一声:“倒不是大病,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娘子她只是痛经而已!”
萧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