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没有说话,在场之人甚至不敢催促,只是紧张地瞧着她,瞧着她空着的那只手缓缓伸向腰间。
方才被石子儿绊了脚的圆脸小公子募地瞪大眼,不、不至于吧?!
不就是当众示个爱吗?有必要闹到动刀子的地步?
他咽下口水,暗道这场面怎么着自己也要担些许责任,便十分男人地往前走一步,“那个……”
话未出口,只见鹤二当家单手成刀,又快又狠地击打在魏大人后劲,仿佛刚才只是虚晃一招。
她抬头看着石化的众人,镇定道:“魏大人昏过去了,劳烦你们看顾一会儿,我去叫人来抬他。”
“这……”
鹤青背影远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道:“林彦不是说,二当家的虽看着冷淡,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吗?”
“温柔也、也要分场合吧?”一女子道,“方才魏大人如此孟浪,若是旁的姑娘要如何嫁人?我若是二当家,定然要劈了他!”
“你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一黄衣公子笑道,“但问题是,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小姑娘闻言一愣,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你,你别胡说!”
剩余双眼睛了然地互相对了对眼色,“可惜啊,魏大人英俊潇洒,竟然对鹤二当家痴心一片,这满遥疆恐怕也找不出能比得上她的姑娘。”
“那,那二当家也不一定看上他啊?”
“看不上魏大人,难不成看上你?”
“看上我怎么了?!”
一旁看戏许久的圆脸小公子打开折扇,清了清嗓子,“各位,咱们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几人齐齐瞪眼瞧他:“闭嘴!闯祸精!”
话音落下,身后一道低哑的女声响起:“各位少爷、小姐,麻烦让让。”
只见方才还斗鸡似的男男女女就地变陀螺,哧溜一转身,就见鹤青带着个高大汉子,并没有特意看他们,只淡淡道:“帮我把魏大人送回客房,再去厨房叫人做碗醒酒汤来。”
圆脸小公子胡乱想着:这时候的二当家倒是勉强能看出几分温柔来,大概比起行凶,她更喜欢替人收尸?
客房是魏从曳昨日住的那间,收拾得很干净,窗户半开,屋里也亮堂。
范家大喜,下人们都忙得厉害,不过醒酒汤是早有准备,鹤青自己动手盛了一碗过来。
她对自己下手轻重有数,前后一刻钟的时间,刚推门,入内间,就见半掩的床帐晃了晃。
她问:“魏公子醒了?”
帐内安安静静,仿佛刚才的动静只是她的错觉。
将姜汤搁下,鹤青上前撩开帘子,只见魏从曳身上外衣不见,只着雪白中衣,大约是张余良替人换衣服时嫌麻烦,腰侧的带子要系不系,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直接敞怀让人看。
鹤青倒也不避讳,顺道瞧了瞧他心口的结痂的伤疤,而后者慢条斯理将带子系好,道:“二当家看得还满意?”
“恢复得还不错。”鹤青回身将醒酒汤递过来,“但公子伤还为痊愈,应该少饮酒。”
后者接过碗,下意识要喝,闻言动作却顿住,笑道:“其实我已经酒醒了,不过庆儿说喝,我自然要喝的。”
说着,男人单腿屈膝,鹤青的视线自然而然便落到他没穿足衣的双脚上。
发财门里都是跑江湖的汉子,彼此不避讳,行路上打赤膊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一双脚了,赶了一天的路布鞋一脱,臭得能让人呕出隔夜饭来,谁还愿意多看一眼?
眼下常年不见的双脚很白,脚背青筋明显,魏从曳笑了笑,对她的目光极其敏感,“有时我恍然觉得,庆儿便是这世上最伟岸的英雄,魏某才是需要依靠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