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给了霍展君三分薄面,希望他能明白一个道理。
在主人面前教训他喂养的狗勾,真是让人不爽。
霍展君没想到魏楚会如此回复,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你知道……”
“展君哥哥,我最后说一次。”
魏楚亲昵地捻去霍展君侧脸沾上的灰烬,盯着他的眸子。
燃烧的火光如此剧烈,跳动的橘红色火苗一高一低。
飞蛾扑火,再所不惜。
它在火焰中焚烧为灰烬,痛苦淌过寸寸飞翅,可它后悔过吗?
霍展君拦不下那只飞蛾的。
“……那又怎么样呢?”
“展君哥哥。”
魏楚的笑容艳丽灿烂,比最盛大的烟花还要璀璨。
也就是这个瞬间。
霍展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法阻止那只飞蛾,那是心甘情愿的赴死。
“我去别的地方转转,透透气。”
“霍师兄可要想明白了。”
想明白,不要多管闲事,越俎代庖的道理。
魏楚起了身,理了理衣服,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钻了林子,聚精会神地闭目,调动真气朝四周发散,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慢慢勾起唇角。
绕过几个树丛,拐了几个弯。
魏楚远远地看见了裴钰。
裴钰好像瘦了许多,面部线条更为分明,有些憔悴,眉间冒出了一些细细的纹路,思虑慎重。他依靠着粗壮的老树,抱着一把剑,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什么,愣愣地出神。
魏楚隐了气息,默不作声地走到裴钰的身边。对方像是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了,竟真的没发现魏楚的靠近。
“师兄。”
魏楚看了一会儿,见裴钰还没有反应,只得出了声,“是我。”
裴钰被惊的一抖,呼吸不稳,脚下踩空了,撞在依靠的树上,吃痛地皱起眉。
“师兄还好吗?”
魏楚关切地近了两步,低声询问裴钰的情况。
裴钰没有说什么话,肉眼可见地慌张,将魏楚的本命剑塞到了魏楚的怀里,绕过魏楚就想走。
“师兄真的什么都不想说吗?”
魏楚收了剑,拽住了裴钰的胳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是陷阱挖好的倒数第二步。
最后一步,是让那个倒霉的人主动跳进去。
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机会?
裴钰声音都在颤,他不敢直视魏楚,又没有挣脱魏楚的拉扯。“师弟,别这样……”
“师兄总算是开口唤我了。”
魏楚垂着眼,靠上了裴钰的背,侧脸贴着他的脖颈,他握着裴钰胳膊的手松了几分力。
裴钰这次没有逃。
一开始,他觉得这样不对。
两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呢?更何况,魏楚还是他的亲师弟。
裴钰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也一定是他的错。
师弟还小不懂事,是自己让师弟走了歪路。
更令裴钰无法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
他似乎无法拒绝这份朦胧的暧昧,甚至是渴望对方将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但这是不对的。
“我们不能……这样。”
裴钰的回答没有一点底气。
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但他没有办法。裴钰试过了,躲开魏楚,不去见他,不去想他,试图将对方摆在师弟的位置上。
“为什么不可以?”
魏楚撤了一步,转了裴钰的身子,让两个人面对面。
魏楚和裴钰差不多高,但是他微弯着腿,依靠着树上,两只胳膊圈住裴钰的脖子,仰着脸看的对方的模样,倒多了几分依赖。
裴钰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双手下意识地握住魏楚的腰,将对方压在树上。
魏楚漫不经心地凑了上去,轻轻吻了下裴钰的下巴,一触而分。
“我们是可以的。”
“全世界,没有人可以反对。”
裴钰有些恍惚,他的手指蜷缩,捏紧了魏楚的外袍。
从那个严肃说出“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到“我们不可以这样”需要什么思想上的转变呢?
只需要一个吻。
只需要明白,两个男人也可以相恋,两个女人也可以共白首。
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不违背道德,不将这份欢愉的爱慕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有资格成为彼此的道侣。
“原来一直怕这个吗?”
“师兄莫不是觉得……我们,是件很羞耻的事情?”
魏楚缓慢地在裴钰的唇边吐息,一只手伸到裴钰的脑后,轻轻.插.入他的发间。他双目似阖非阖,睫毛垂下来,小小的唇珠鼓鼓囊囊,语调带了点引.诱。
裴钰紧紧地盯着那颗小圆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一生里,没有离经叛道,向来循规蹈矩。
裴钰遵从了家族的意愿,带着父母的期盼进入青玄门,成为墨守成规,万人敬仰的天才剑道修真者。直到他发现,自己因为一个人,推翻了对过往的全部认知,否定了自我。
哪怕后来整个世界都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什么,裴钰却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怕你再罪孽深重。
又怎么会因为这份情感而觉得羞愧呢?
魏楚唇边的笑似乎暗示着什么,他捏紧了裴钰的发根,完全闭上了双眼,睫毛颤动。
裴钰整个人都被击溃了。
美好月色的夜晚,魏楚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又或者是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为怀里人去挡雷劫,他夜晚在后山吹过无数次冷风,也曾徘徊在魏楚的屋外犹豫不决。
他所有的懦弱和坚强,都混杂表现在魏楚的身上。
有时候裴钰觉得魏楚好似步步紧逼,让他退无可退,身后是万丈悬崖,唯一的生路就是承认自己愿为他放弃未来。
这份目的并不纯粹。
裴钰甚至能从魏楚的每一句示弱,每一字暗示里听出笃定和万般把握,像囚鸟像困兽。
他原以为自己能拒绝这一切。
可是现在。
裴钰俯下身去,眼角熬得通红,几乎带了哭腔,要落下泪来。
“师弟,亲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