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吸了吸鼻子,陆氏看她神色,以为她是被疼到了,连忙又安慰她:“很疼吗?哎哟,瞧我说的话,这么大的口子,能不疼吗?”
陆氏的心疼并非假的,阿九自从八岁来到江家,她便一直视如己出,如今也过了八年。眼看着这姑娘一天天出落得漂亮,陆氏心里也高兴。
陆氏看向阿九额头上那一道口子,眉头紧紧皱着,又问:“阿采呢?他不是与你一起的吗?”
正说着,江采便带着叶玉珠与一位僧人赶来。
“母亲,我来了。我与玉珠去找会医术的大师了,快,大师,你快给阿九瞧瞧。”
阿九头上伤口已经被赵公子处理过,僧人查看一番,给出了定心丸:“施主不必担心,伤口已经上过药了。”
僧人又替阿九缠了一圈纱布,慎重处理好。
回去途中,叶玉珠与他们一起。陆氏时不时打量一番阿九的伤口,阿九这会儿已经定了神,反过来能安慰陆氏:“夫人不必担心,我感觉好多了。”
叶玉珠与她们同乘,也搭腔:“是啊,阿九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陆氏欣慰叹气,“但愿吧。”
叶家比江家远,马车停在江家门口,阿九搀着陆氏下了马车。
叶玉珠福身,目光飘向江采:“江夫人,我想借阿采哥哥用一用。”
她说话间,还带着娇嗔。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谁能拒绝?
陆氏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去吧去吧,只要还记得回来就好。”
陆氏说罢,挽着阿九进门。
“阿九啊,你快回去休息吧。”陆氏如此道。
阿九谢过陆氏,却之不恭,回了自己院子。陆氏给阿九拨了一处院子,就在陆氏的君兰院旁边,名唤景兰轩。
阿九进了门,宝珠与福珠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她们二人与阿九关系好,不由得替她担忧:“虽说那赵公子说不会留疤,可……若是万一留疤,小姐这大好容颜,可不就毁了。”
阿九被逗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天由命吧。”
*
国公府门外。
叶玉珠凑近到江采身边,撒娇道:“阿采,你骑马送我回家吧。”
江采不语,有一刻想起阿九的伤势,不过很快,便被面前红衣如火的女子取代。
他故作无奈地叹气,手指在叶玉珠鼻尖一点,“真是拿你没办法。”
叶玉珠缩回头,笑嘻嘻的。
送完了叶玉珠,免不得又被叶丞相拉着说了会儿话,一来二去,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快入夜。
冬日里入夜早,暮色四合,江采先禀了陆氏,才又转入景兰轩看阿九。
阿九已经睡下,宝珠小声赶客:“少爷,小姐已经睡着了,你明日再来吧。”
许是今日受了惊吓,阿九竟然很快睡着,只不过这睡梦却不安稳。阿九又梦到八岁的时候,父母去世,兄长又虎视眈眈。而这一回在梦里,也没人出现救她。
江采听丫头这么说,也没强求,只是叮嘱:“你们可得好好伺候你家小姐,不许偷懒。”
福珠与宝珠皆应下,待送走了人,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心道:这少爷也是拎不清的。
你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心里又跟明镜似的。可你若说他拎得清,他又时而给小姐希望,这么一来二去,就到如今这样,牵扯不清。
因而,俩丫头都不大喜欢江采。
阿九是被惊醒的,她喘着大气,从梦里醒过来。这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冬日的夜是沉沉的,看着就很压抑。屋里只留了一盏外屋的灯,今天是宝珠值夜。
只听见一点动静,宝珠便转醒,进来里间伺候。
“小姐醒了?”
阿九点头,嗓子有些干渴,“我想喝水。”
宝珠便给她递水,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继续睡吧,这会儿才刚过子时,冷得很。”
阿九嗯了声,又躺下去。她不知是没睡醒还是被梦魇住,忽而发问:“少爷可回来了?”
宝珠说:“少爷早回来了,还来看过小姐。不过那会儿小姐在睡着,我便回了。”
“嗯。”阿九闭上眼,“宝珠,你也去睡吧。”
*
那赵公子给的药真是极好的,不过五六日,阿九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宝珠和福珠都替她高兴,陆氏也高兴极了。
这一日,叶玉珠来瞧阿九。
“阿九姐姐,你的伤还好么?”
阿九手里打着络子,抬起头来笑答:“多谢叶小姐关怀,已经好了许多了。”
看这势头,应该在过年前就可以大好了。这话她没和叶玉珠说。
叶玉珠闻言拍着胸脯笑,“那可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都愧疚。若不是那野猪一下冲撞了我们俩,说不定阿采就能救下阿九姐姐了,阿九姐姐也不必受伤了。”
她笑嘻嘻地说着伤人的话,好像还不自知。
阿九时常在想,叶玉珠是故意的吗?
她看不出来,也没本事去查究,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
这一次也不例外,阿九浅笑着转移话题:“叶小姐说笑了,谁能知道那天就有个野猪呢?或许这是我命里的劫。不过俗话说得好,破财消灾,大抵破相也消灾吧。”
叶玉珠又笑:“嘻嘻,阿九姐姐肯定不会破相的啦。”
二人表面和谐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宝珠进来通传:“少爷来了。”
叶玉珠当即起身,江采到门口的时候,叶玉珠也到了门口。
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叶玉珠说:“阿采来了,好几天没见,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