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给奶奶打电话啊。”贺奶奶站在门口嘱咐他们,“奶奶一直在这儿呢,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清清兮兮啊,奶奶在你们小时候请过大师算命的,清清啊,大师命中有两个大劫,一个在十六岁一个在十八岁,都是生死劫,一个过不去就得早夭。”
“兮兮的命中也有大死劫,在十六岁,但是大师说那个劫是兮兮自己弄出来的,人为的是躲不过的。”
贺奶奶拍着李歌兮的手背,一个字一个字的叮嘱恳求劝慰她:“兮兮啊,奶奶没读过书,但奶奶知道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啊。天定的事还有一线生机,人为的事是必死无疑啊。你就不要因为一个想不开给自己弄一个死局啊,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半的人生没过呢。”
“奶奶这些年一直担惊受怕,怕你们哪一天就没了留奶奶一个人活着。”贺奶奶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溢出了泪珠,想必从那位大师嘴里知晓两个孙孙的命运之后,她就从未卸下重担,一直一个人抗着过了这么多年。
贺饮清看着贺奶奶花白的头发,道:“奶奶,那是假的。我们会不会好好活着的,一直活着的。”
“……你们要记得回来了看看奶奶,要记得打电话保平安啊,要记得回家的路,不要忘了回家的方向啊。”
老旧的楼房随着过去的光阴的一并被留在了背后,这里是贺奶奶的青春,是她一生的归宿之地。
那个算命的人算的命确实很准,他说的就是贺饮清、李歌兮他们的上辈子,他们都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那条路。那个算命的人算的命也不准,最起码,贺饮清有了一直走下去的驱动力。
贺饮清与李歌兮都不是经常上网的人,他们有很多实验要做,也没时间上网,所以自然不知道国都一流外企一把手交接的消息。
骆长亭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那位奥斯塔夫先生通过各种渠道接触到贺饮清所在的实验室,并与研究所签订了一系列保密的合作合同,顺利的与贺饮清会面。
“是贺饮清先生吧。小小年纪便能带领团队研究出芯片制造机械,真是年少有为,天纵奇才。”奥斯塔夫的非常自然流利,没有一丝不自然和饶舌,如果不看他的脸,任谁都会认为这就是一个地道的华国人。
骆长亭并没有告知贺饮清与李歌兮奥斯塔夫的存在以及身份,所以贺饮清也只是将此人当做客人一样对待。
奥斯塔夫从怀里取出一支犹带露珠的白色郁金香,微倾身递与贺饮清胸前,眼神妖娆又眷恋,微微上扬的唇角使他看着风流又薄情,“请允许我为你献上一支纯白馥郁的郁金香,年轻的先生。”
所有人包括贺饮清都只当是外国人常态的暧昧,他接过奥斯塔夫递与他的郁金香,转手从女性研究人员为了改善环境放置会客大厅的插满鲜花的花瓶里取出一只同样纯白且带着水珠的百合花,将它回赠与奥斯塔夫以表感谢。
“谢谢,我很喜欢。”奥斯塔夫将纯白的百合置于唇边轻吻,转而对贺饮清露出一个略带轻佻的笑容。
之后贺饮清就再没见过奥斯塔夫,这只是他以为的没见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目光追逐着他肩膀上的烙印或者说是他这个人。
李歌兮的研究最近遇到了一道难题,她研究的病毒在某一段时间里总会不节制的分解周围的各种病毒、细胞、微生物甚至是尘土。但这个不节制的原因却始终没找到切入口。就好像是一场孩童的恶作剧,你不知道他下一次捉弄人是在哪一次什么时候,因此李歌兮便留在自己所在的研究所闭关研究。
顾莫拾却参与进了程未逢的实验之中,相关纳米的技术不是贺饮清过多涉猎因此他也没试着加入进去,反倒是转入了互联网技术的研究的研究,主要是华国5网络覆盖的研究。
芯片制造的问题已经解决,目前5网络覆盖国土最大的问题就是网络互通、网络兼容、网络覆盖、资源浪费以及分配主要四点。
5与4、3、2不同,如果说后三者目前是兼容的状态,可以在不同的地区因为网络覆盖的强弱自由切换。那么更加优异高效的5网络,会具有强大的覆盖能力,一个不稳定,它将覆盖掉4、3、2,同时自身也无法使用,卡顿、延迟、甚至是关闭都会成为5的常态。
这个世界对于5的研究还只是初步,而现阶段的投入研究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铺路。但正因为是初步阶段,路还未摸索完成,大量的浪费、分配不均匀是非常常见而不可避免的问题,尤其是大部分被浪费的资源无法再次循环利用导致的资源减损。
本篇之中出现的所有的有关于地名、城市名、人名,科技技术、医学技术都纯属虚构,请勿要当真
贺饮清参与进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节约资源,让5与4达到完美兼容。
“贺先生,好久不见。”
贺饮清看着自人海不知何处自他而来的奥斯塔夫,对方的目光里有着不改的眷念与深情,一身正规的有点过头的银白色燕尾服装束着一对蓝宝石袖口,如同十九世纪油画里的矜贵贵族,跨越无边岁月与万里山河,只为来到这片历史悠久的陌生大陆上与他相逢。
“好久不见,晚上好。”
“我想邀请贺先生今夜一起共进晚餐,请问贺先生是否愿意?”约会的请求被直白的说出,并没有一点的婉约。
“恕我拒绝。”
“我可以询问拒绝的原因吗?”
“……朋友曾告诫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他说,你不是善茬。”
“贺先生的朋友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奥斯塔夫并没有被否认的意思,反倒爽快的应下了这个推断,“但就算不是好人,可也能有拥有朋友的资格吧。贺先生是否能和我做朋友应该取决于自己而非他人的谈论,不然只因一些谗言便打死一个人,这对贺先生对我也太不公平了。”
“他会不会用词!什么叫谗言,什么叫对你对他不公平?这外国佬的水平可真不错啊!”骆长亭简直对这能神不知鬼不觉偷换概念曲解词意挑拨离间的外国佬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这番话听着没错,浅层意思也没错,很正确啊!
但往深了想,这不是给人下暗示这是什么,如果他不是与贺饮清共用一具身体,如果他不是给贺饮清改变人生命运的那个人。依现在这个年纪的贺饮清,他又摆出这副长辈的谆谆教导的样子,指不定这样再多来两次,他们就真的闹掰了。
“这很公平。”贺饮清出乎意料的反驳了奥斯塔夫,他与对方目光相接,他道,“他的一切意见都建立在为我好的基础上,我相信他。”
“但过度的保护促使不了你的成长。”奥斯塔夫轻笑一声,道,“你不可能一直被人保护,你得有自己的判断。”
“或许你可以与他做朋友。”骆长亭突然出声,他看着奥斯塔夫,防备却突然松懈,“如果你想飞就去飞,我的建议不应该是束缚你。奥斯塔夫目前对你的善意大过于恶意,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于事物的判断远高于常人,你和他做朋友,比跟我能学的要多得多。”
“可是……”
“不用顾虑太多。试试吧,尝试着自己走出第一步。而不是跟着我的建议,李歌兮的脚步,奶奶的叮嘱。”
贺饮清与奥斯塔夫对视,眼里尽是迷茫,他呢喃道:“什么样的判断才是正确的?”
奥斯塔夫并不明白贺饮清在这短短的一弹指时间里想到了什么,他只知道这孩子很轻易的就改变了想法,转头便陷入了迷茫。聪明的人总是想的太多,这大概便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这样想着,奥斯塔夫看向贺饮清的目光就愈发的温柔缠眷,“我会告诉你的。”